顾菁菁又觑了觑他,尴尬的问:“我能走了吗?”她好像总是怕他,畏畏缩缩的。</p>
余波笑了,说:“顾小姐,再见。”</p>
回到修理车行,老三拿手肘戳他:“不错啊。”</p>
“什么不错?”</p>
“刚才那个妞儿……”</p>
余波说:“那是我姐同事。”他探身钻进顾菁菁车里,调测性能。这车里也有甜甜淡淡的香水味,公仔随处可见,连方向盘上也贴了桃心。就是个小女生。</p>
望着方向盘,余波眼前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手。</p>
余波忽的钻出来,将工装脱在旁边,拿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不禁直皱眉。</p>
这天梦里,他又要冲上去和那帮混当厮打,他又要被打爆头了,忽然,有一只软软的手扯住他。</p>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扯住他。</p>
余波恍恍惚惚回头……</p>
他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p>
一个人摆弄那堆无线电。</p>
深夜的电台都很无聊,要不在做广告,要不就是哭哭啼啼的女人。</p>
他转到一个频道,那主持人在念矫情的台词,“什么是爱情?爱情是见到了花开,是听到了鸟鸣,是半夜睡不着觉,想起了她……”</p>
余波半躺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关掉电台。</p>
第二天下班,余波没着急回家,和老三、大刘在斗地主。工装很闷,闷得身上全是汗。昨天洗干净了,今天又变臭。他脱在旁边,只穿着简单的背心。电扇还是呼哧呼哧的,吹来又吹去。忽然,余波捉到了那丝甜甜的香水味,像橘子汽水。</p>
他回头。夕阳底下,有人站在黄昏里。</p>
身影瘦瘦小小的,浅色的连衣裙飘飘。</p>
定定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余波转过头,盯着手里的牌。</p>
对面,老三已经起身:“顾小姐来啦。”</p>
“嗯,取车。”顾菁菁说。</p>
余波手里的牌不错,他摆了摆,一个2,两个A。</p>
顺过来,又顺过去。</p>
老三说:“顾小姐要不要验验车,看看有没有问题?”</p>
顾菁菁说:“要的。”</p>
听到这话,老三催促余波:“小六子,陪顾小姐验验车。”</p>
“这……”看到余波,顾菁菁犹豫了。</p>
余波将牌扣在桌上,转过身,直直看着面前的人。</p>
“顾小姐。”</p>
顾菁菁点了点头,仍然攥着包,说:“余助弟弟,你好。”</p>
说是验车,其实也就是绕着附近开一圈。</p>
顾菁菁车开得并不好,握着方向盘她无比紧张,一路磕磕巴巴。等到红灯停下来,手动挡直接熄了火。后面的车拼命摁喇叭。刺耳声中,顾菁菁脸红红的,尴尬解释说:“我爸妈刚给我买。”</p>
余波示意她下来。两人换了位置,他开回修车行。</p>
他坐过的副驾,位置有些热。</p>
隔着薄薄的连衣裙料子,顾菁菁有些不安。她往前挪了挪,离开那片热意。她说:“谢谢你啊,余、余助弟弟。”</p>
“没什么。”余波转头,“你要是不熟练,可以考虑买自动挡。”</p>
顾菁菁说:“这车是我爸挑的。”</p>
余波握着方向盘。</p>
拇指刚好拂过那个桃心贴纸。他看了看,又望向前面。</p>
一路安静回修车行。</p>
顾菁菁付了钱,开车离开。</p>
又剩三个男人。将牌重新抓回到手里,余波说:“打牌吧。”</p>
老三挤眉弄眼:“这么好的妞儿,干嘛不追?”</p>
看着手里的牌,余波说:“你废话真多。”</p>
再度见到顾菁菁,还是在余晚公司楼下。</p>
最近不太平,一连发生好几起独身女性被**的案子,他去接余晚,就不可避免的会遇到顾菁菁。</p>
她看他的目光,总是忌惮。</p>
余波想了很久,终于想起一个比喻,对,小白兔。</p>
她像容易受到惊吓的小白兔。</p>
这天夜里,余晚要去见一个女人,于是让余波先送顾菁菁回家。顾菁菁没要,转身就走。仿佛余波是什么洪水猛兽。</p>
夜色深深,她一个人走入这黑暗里……余波看了看,远远跟过去。</p>
他们加班到很晚,街上已经没什么车了。一片静谧之中,只有远远的,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顾菁菁往后看了看。见是余波,她重新转回去。</p>
余波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袋里,慢悠悠跟在后面。</p>
忽然,顾菁菁慢下来,停在路边,踌躇的,又往后看他一眼。</p>
这一眼,余波便还是觉得她像兔子,容易受惊吓的那种。</p>
余波走过去,问:“怎么了?”</p>
顾菁菁没说话,只往前面看去。</p>
狭窄的巷弄口,原来是几个醉酒的混混,聚在一起不知是抽烟,还是在抽什么。吞云吐雾。</p>
见到她一个人,就嘻嘻哈哈开些肆无忌惮的玩笑。</p>
顾菁菁不自在的,往余波身后躲了躲。</p>
路灯下,余波的脸露出来,没什么表情的漠然样子。</p>
有人认出来了:“这不是小六吗?”</p>
余波没说话。</p>
“你女朋友啊?”那人指着顾菁菁问。</p>
余波“嗯”了一声。他大喇喇站在那儿,肩膀微垂,年轻的脸上还是凶,而且凶狠到蛮不在乎,叫人忌惮。</p>
他是真的砍伤过人,不要命的,那几个混混你推我搡走了。</p>
余波回头,对顾菁菁说:“走吧。”</p>
看了看他,顾菁菁又转头看看那帮人,她心有余悸,亦愈发小心戒备,面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她说:“谢谢你啊,余助弟弟。”</p>
余波只淡淡纠正道:“我叫余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