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从上到下都是扫.黄.打.非行动,今晚亦是。抓到了,回来还要突击审问,等下班便又是深夜凌晨。</p>
其他人大多在警局宿舍凑合,童瑶却惦记着其他的事,不得不回家。</p>
熟料那小电驴不争气,半路又熄火,真是烦。她下来弄了会儿,无可奈何推着回家。</p>
已经入秋了,深夜渐凉。</p>
回家的路漫长的要命,童瑶推得手酸,走得也累。整个人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快到时,她忽然停住。</p>
这儿是老式的平房,墙面偶尔能看到灰突突的斑驳的砖头。路灯昏暗,余波就倚在那片墙上。</p>
见她回来,他懒洋洋站直了。</p>
路灯将他身影拉长。</p>
“你怎么来了?”童瑶问。</p>
余波说:“来问问我姐的事。”</p>
“你姐的事,白天不已经说清楚了么?”童瑶察觉自己声音中的僵硬。</p>
余波没答,他上前,接过童瑶手里的小电驴,“又坏了么?”他自然而然的问。</p>
手中空下来的瞬间,童瑶微微怔楞。</p>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p>
门开了,童瑶没请他进去,只立在门口。</p>
余波也没动。</p>
童瑶说:“你姐姐没事,你别担心。”</p>
余波“噢”了一声,看着地上没说话。</p>
童瑶又说:“早点回去吧,很晚了。”</p>
余波说:“我帮你看看电动车再走。”</p>
“不用了,我打算买个新的。”童瑶拒绝。</p>
余波又“噢”了一声,说:“你在躲我么?”他抬起头,直视面前的人。</p>
童瑶猝不及防一愣,旋即笑道:“我躲你干什么?”</p>
“你嫌弃我坐过牢?”余波问。</p>
童瑶还是笑:“你这个小孩子在胡说什么?”</p>
“我不是小孩。”余波纠正她。</p>
“好吧,不是小孩……”背抵着门,童瑶喊他,“余波,我和你姐姐差不多,你在我眼里就是弟弟。”</p>
又赶他:“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p>
余波还是没动,只是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p>
他看着她,目光坦坦荡荡,蕴着年轻的强势。</p>
童瑶撇开脸。</p>
初秋凉凉的风吹过她的手,她忽然有些无力。</p>
这样的静谧之中,一道软绵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妈妈。”</p>
童瑶回头,蹲下来笑道:“朵朵怎么还不睡?”</p>
朵朵小碎步跑过来,扑到童瑶怀里,小脸蛋蹭了蹭,还是软绵绵的撒娇:“我好想妈妈呀。”说着,又悄悄打量外面的余波。</p>
童瑶抱朵朵起来。</p>
顿了顿,她转过身,对余波说:“这是我的女儿。”</p>
……</p>
电瓶车停在外面。</p>
童瑶抱着朵朵,低下眼。</p>
朵朵捋了捋她的头发,贴心的问:“妈妈你不开心?”</p>
“没有。”童瑶亲了亲她,“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p>
“可乖了,老师还给我了两朵小红花……”朵朵掰着小手,说得兴高采烈。</p>
母女俩进屋。</p>
关门的时候,童瑶步子一顿,偏头看了看。</p>
巷子里昏昏暗暗,墙壁仍然灰突突的,可是,哪儿还有什么人在?</p>
童瑶垂眸。</p>
*</p>
童瑶是在上班的时候听说余晚和余波的事的,网上议论的很难听。一个被骂荡.妇,一个被说成杀人犯。</p>
执完勤,鬼使神差的,她去医院转了转。走到住院部楼下,童瑶没再继续。</p>
不远处的花坛边,顾菁菁和余波在说话。</p>
童瑶是认识顾菁菁的。</p>
上回余波打架进局子,她和他一起,是他的女朋友。</p>
印象里,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孩子。</p>
两个人好像闹了点矛盾。</p>
但其实只要有一方肯低头,愿意好好沟通,什么矛盾都能解决。</p>
站了一会儿,童瑶转身离开。</p>
*</p>
顾菁菁提着包,望着地上,问余波:“你怎么样?”——网上攻击余波的言论很多,同样不堪入目。</p>
余波说:“没什么,都习惯了。”</p>
顾菁菁一愣,抬头:“上次我那么说,你是不是也介意?”上次她同样问他是不是坐过牢,还让他别再来。</p>
“不会。”余波摇头。</p>
沉默片刻,顾菁菁说:“阿姨已经和我说了,你是为了余助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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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过去了。”余波打断她。</p>
顾菁菁还是低头。良久,她说:“对不起啊,余波。”</p>
她说着,抬眼看他,眼圈有些红。</p>
“我一想到那些……就觉得好抱歉。”</p>
余波默了默,说:“真的没什么。”</p>
安静,还是安静。</p>
其实他们相处这么久,对话很少。</p>
顾菁菁说:“我走了。”</p>
“嗯。”</p>
虽说要走,她却没动,只是看了看余波。悄悄的,羞赧的,攥紧了包。</p>
因为用力,指甲泛白。</p>
余波说:“走吧,送你。”</p>
“嗯。”顾菁菁点头。</p>
余波将头盔递给她。</p>
顾菁菁接过来,侧身坐在他身后。</p>
还是像过去一样,揪着他的腰。</p>
重机的油门声都是非常特别,从身后传来,童瑶一听便知。她慌忙背过身去,假装挑水果。</p>
这个时节黄桃还没下市。朵朵喜欢吃,童瑶挑了好几个,付完钱,才敢抬起头。</p>
童瑶提着桃子回警局,坐在座位上,忽然觉得累。</p>
“小童,你过来下。”有人喊她。</p>
“来了。”童瑶慢吞吞走过去。</p>
……</p>
又忙到好晚。</p>
小电驴坏了,童瑶坐公交车回去,开了铁门,她堆出笑意。</p>
“朵朵。”她喊女儿。</p>
屋子里头有人蹬蹬蹬跑出来。</p>
“妈妈!”朵朵兴高采烈,已经换了睡衣,整个人乖乖的。</p>
童瑶蹲下来,蹭了蹭她的脸,顺势抱朵朵起来。</p>
刚正要进屋,发现门边懒洋洋倚着个人。</p>
童瑶一愣,没动。</p>
余波问她:“你今天躲什么?”</p>
“什么?”童瑶故作不知。</p>
“医院门口。”余波提醒她。</p>
童瑶有些不自在,脸上却还是镇定,她说:“调查走访,你别多想。”</p>
“哦。”余波抵着墙,没戳破她的谎言。</p>
童瑶看着他,也问:“你来做什么?”</p>
“来看看朵朵。”</p>
朵朵笑得很甜,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个玩具,献宝道:“妈妈,哥哥给我带了礼物。”</p>
摸了摸她的脑袋,余波纠正道:“朵朵,我是你叔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