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山青知道，他这一句话出口之后，一定会面临众多疑问和困惑。</p>
比如说，怎么才能让一个身体管家攻击另一个？</p>
让人偶师去把其中之一人偶化，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身体管家此刻显然与枭西厄斯有所联系，万一人偶化了，这种联系却没断，那人偶师就等于间接暴露在了枭西厄斯的指掌之下。</p>
而除了“人偶化”之外，他们确实也没有办法让一个人攻击另一人了——两个身体管家，都是一个更巨大、更神秘的存在的一部分，他们两人之间是不会打起来的。</p>
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让其中之一受迷惑而主动攻击，枭西厄斯随时都可以中止攻击，这么一来，岂不是根本达不到原本目的吗？</p>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季山青没有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立刻继续说道：“但是姐姐的性命危在旦夕，我们的暴露也近在眼前，现在没有时间一步一步地解释我的计划了。”</p>
“你需要什么？”林三酒气息匆匆的声音，从他耳朵里响了起来，好像是从天上垂下来的一根细细丝线，季山青就挂在丝线上，在阳光里微微地摇晃。</p>
“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都按照我的嘱咐，去完成这个计划里该做的事，”他顿了一顿，不知道自己会听见什么样的反应。</p>
他要的东西，换言之，就是全盘的信任和配合。</p>
说来也实在讽刺……其他人对他是什么样的感受，什么样的看法，季山青此前并不在意——就算他们再提防他，再不喜欢他，只要不影响自己待在姐姐身边，就跟一阵被风吹起的灰尘没有两样。</p>
可是现在，姐姐想要做的事，姐姐想要知道的讯息，甚至于她本身性命的安全与否，却都取决于她的伙伴们是否愿意相信自己，配合自己了。</p>
这也算是karma么，他有点恍忽地想。</p>
耳机里是一阵短暂的寂静。</p>
独自走在黑石集里的季山青，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结伴走在一起的清久留几人；他们各自都用了伪装道具，混在人群里，叫他花了两三秒才辨认出来。</p>
“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证大家的安全。”在寂静里，他不安地补充了一句。</p>
“知道了，”最先应声的，果然是林三酒。“你说吧，要我做什么？”</p>
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伪装成一个美貌女子的清久留——跟他本来相貌相比几乎一样惹眼，步态甚至比大巫女还风姿绰约——也朝礼包点了点头，随即在耳机中说道：“你就直接说，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p>
“有这打预防针的工夫，你都能把计划说完了吧？”大巫女反问道。</p>
还真不行，他的计划解释起来太复杂——但礼包忍住了，没有反驳。</p>
“配合你有什么不行？就算今天给你过生日了。”人偶师嘲讽了一句。</p>
“跟被枭西厄斯抓住相比，我更愿意配合你。”余渊平平常常地说。</p>
皮娜好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声似的，这时才赶紧说：“那个，我也没问题的呀。”</p>
元向西走在清久留身边，似乎觉得他已经替同行的自己表过态了，双臂环抱着，一张脸上挺严肃的样子。</p>
“好，”季山青只能以这一个字回应——一是因为时间宝贵来不及多说；二是他兀自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