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发现了自己的盲点，顿时一切都变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清清楚楚；甚至当清久留望向礼包的时候，后者身上原本什么数据体、精似鬼的光环，都蒸发得一干二净了。</p>
“你怎么会没有想到？”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亏林三酒平时还总夸你聪明！”</p>
季山青看起来简直好像要啐他一口。</p>
“你就想到了！”他反驳道，“‘未来的墙画内容无法被看见’，这句话在你嘴里过了三遍，你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p>
“难道你就反应过来了”这句话被清久留生生咽了回去——好歹他也是做过长时间心理咨询的人，自认人格成熟，不能跟季山青这种生下来还不到十年的心理缺陷患者较劲。</p>
“未来的墙画内容无法被看见”，和其他种种谜团一起，构造出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画面：那就是，石墙陷阱的主人其实也看不见未来。</p>
否则的话，正如季山青的疑问一样，石墙为什么不根据它所预见的、二人的未来行动，对他们设下陷阱？再聪明的人，也无法抵抗“预知”啊。</p>
石墙图画的“示警”意味，正是狡猾在这里：它遮掩了自己不能看见未来的事实。</p>
你觉得自己逃脱了画中的预言，是因为先一步看见了画中内容、得到了警告，做出了改变；却不知道那是因为画里的预告原本就不会发生——换句话说，人无法对石墙图画的内容证伪了。</p>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清久留叹了口气，“现在想想，那一部分变成现实的内容，也根本就是一个诡计嘛。”</p>
图里“预告”要发生的事很多，小型黑影、脖子裂痕……目前唯一变成了现实的，却是一根从头上垂下来的、末日里十个人里九个都有的绳子。</p>
石墙陷阱的主人，只需要往能力效果中垂下一根绳子，就能让人以为其他更加可怕的事也可能成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p>
每一个线索都可以往深处琢磨，每几个线索都可以搭配提出一种假设，看过的画越多，可能性就越多……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寻找出口，实际上却越走越深，迷失在了无穷无尽的兔子洞里。</p>
但是最让人难以看破这一点的，却是难以避免的一个问题：确实有一部分事情，按照图中预告一样发生了，不是吗？</p>
哪怕拨散了大部分的云雾，清久留还是差点被这个问题给绊上一跤。</p>
比如他亲眼看见墙画上预示了季山青会朝假路上丢出一个物品，在一两秒以后，季山青果然也丢出了一个物品——这又该怎么解释？</p>
说到这儿的时候，季山青的脸色很难看。</p>
“你知道……我对于时间的感知，是非常精准的，”他低声说，“就好像内置了一个不会出错的时钟一样。这在数据体里很常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