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p>
顾楠愣了一下，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个袋子。这一袋还是荀彧今日来拜访时带来的，第一次到顾楠府上的时候，荀彧就记住了她似乎是很喜欢吃这东西。</p>
刘协看到顾楠拿出来的袋子，不出意料地笑了笑。</p>
“看来先生很喜欢这甜食。”</p>
说着，慢慢地伸出了一只手来问道：“可否再给朕一颗？”</p>
糖确实能让苦味稍淡一些。</p>
“是药太苦了？”顾楠疑惑地打开袋子，将一块糖放到了刘协的手上。她煮的这一种安神药本应当是不怎么苦的才对。</p>
“不，先生的药倒是不苦。”刘协摇了摇头，把糖送进了嘴里，甜味好像是让他胸中的苦意散去了一些。</p>
抬起手里的药，喝下了剩下的半碗。</p>
刘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繁杂的心思难得地平静了下来，阵阵的头痛也好了许多。</p>
顾楠看了一眼刘协的样子，低头行针说道。</p>
“陛下，你长久这般心神不宁，日久总会成疾的。”</p>
心病难医，刘协的身子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这样下去，一病不起也是早晚的事情。</p>
“朕也想平心静气，奈何习惯成了自然。”刘协侧过眼睛看向亭子外，院中的池塘里几条锦鲤游弋。</p>
“当年董卓废了少帝，让朕继位。朕坐在皇位上，可笑却是日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生恐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惹来杀身之祸。”</p>
刘协看着池塘中，池塘里的鱼感觉到了什么，身子一转快速的游开，水面泛着圈圈波纹。</p>
“后来诸侯共讨董卓，董卓挟朕西行，说要去长安，不呆在洛阳了。离开洛阳的时候，车马上，朕没忍住，探出头向洛阳回看去。”</p>
或许是少年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手渐渐握紧，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平静。</p>
“洛阳在一片大火里，汉室在一片大火里，火光几里之外都能看的到。先生你猜，那时洛阳，是什么样子？”</p>
刘协转过头来，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场大火，紧握着的手。</p>
“皇家被劫，朕无能为力。百官受乱军屠戮，朕也无能为力······”</p>
“我如何心安······”</p>
最后一句话，这个不过才十几岁的少年没用上朕，手松了开来，颓然地坐着。</p>
好像是那些惨死的百官在他耳边哭嚎，还有先人的怒斥让他抬不起头来，脸色惨白。盛夏里，他的手脚冰凉。</p>
顾楠没有说话，默然地在手上送入了一股内息。</p>
温和的内息流入脉络里，刘协的身子暖和了起来，脸色好转。</p>
他抬起头来，见到顾楠静静地看着自己，莫名的一阵心定，松了一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