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是因为一瞬间想起了那一天瑞塔被父母架走的恐惧，那天他们失去了他们的打野，今天他们不能再失去中单。</p>
凉生则纯粹是因为紧张而紧张。</p>
艾佳沉默地跟在**身后，看她在沙发上落座然后挨着她坐下来——</p>
气氛很不好。</p>
沉默让气氛变得更紧绷。</p>
随便闲聊了几句基地的环境什么的，艾佳的妈妈目光停在那扇擦得干干净净的窗户上，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这环境和我想象的倒是差蛮远的，我还以为要像进网吧一样烟草味很重。”</p>
“基地禁烟的，”小仙笑着说，“艾佳也戒烟了。”</p>
艾佳感觉到他**目光在自己的脸上转了一圈，他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挠挠脸，“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听见**说：“戒烟是好事，就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那种冲动又爱惹事的坏脾气改掉。也不知道像谁，我和他爸都不是这种性格。”</p>
……是我基因突变，正正得负咯？</p>
艾佳终于抬起头，颇为不服气地瞥了**一眼，然后发现**也正看着他，眼中分不清是什么情绪。</p>
小仙对家长们这种“目无情绪”的情绪非常熟悉，心中咯噔一下——</p>
“阿姨，这次的事情，真的是个意外，”小仙连忙接过话题，“介于是对方先使用言语挑唆，首先也确实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艾佳第一把比赛结束以后情绪就不太对，导致他负面情绪积累……现在赛事官方的处罚已经下来了，因为正处于电竞项目申请加入亚运会的关键审核阶段，如果是真的恶意打架滋事，我们都会给终身禁赛的从重处罚！但是艾佳只是禁赛一个月，这足以看出，就连官方也认为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原谅……”</p>
艾佳叹了口气。</p>
艾佳的妈妈就坐在那听小仙说。</p>
艾佳听小仙给自己开脱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挪了下**：“妈……那个，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也知道你很失望看到我这么控制不住自己——”</p>
“所以你觉得我这次来是来骂你的，或者是要来把你带回去的？”</p>
平静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艾佳的坑坑嗤嗤。</p>
艾佳猛地抬起头，直到身边凉生用手捅了下他的腰，他这才稍微回过神来，然后脱口而出：“难道不是？”</p>
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只是保持着一个表情看着他——在以前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这样看着艾佳，喜怒哀乐都不怎么外露的那种。</p>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班上的学生，甚至我的某些同事，他们也很关注你离开了校园之后，在做什么，做得好不好，取得了什么成就或者犯了什么错……”她淡淡道，“并且总是乐此不疲地跟我报告这些事情。”</p>
她三言两语，就把同事们那些所谓“廖艳梅儿子又闯祸啦”概括了进去。</p>
小仙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从小在教职员工宿舍长大的艾佳怎么能不知道，他垂下眼，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p>
恨不得捶死那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就把鼻子伸别人家门口多管闲事的人。</p>
“妈，我很报——”</p>
“他们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p>
“……”</p>
“我只是想来，亲自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确定清楚你在做什么。”</p>
女人抬起手，扶了扶脑袋后的发髻，她看着艾佳，声音依旧和刚才一样显得平静而稍显得冷漠——</p>
“事情已经这样了，既然得到了处罚，就老老实实地受着，记住自己冲动带来的后果，那些被你影响的人，被你禁赛拖了后腿的你的……队友。”</p>
相比起他**冷静，艾佳脸上的情绪倒是很复杂，震惊，难过，歉意还有难以置信之类的。</p>
“毕竟当初是你一意孤行要离开正常的生活轨道，来到这个城市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说什么教训的话都是白搭，如果你真的像是你说的那么热爱你现在在做的事，我相信现在你也应该意识到，你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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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佳的妈妈语落，基地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p>
训练室里，讨论的声音小声了点，容容和小暖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竖着耳朵偷听。</p>
小仙脸上稍微露出了一点点的微笑。</p>
艾佳低着头，没说话。</p>
良久沉默。</p>
“对了，我们班有个叫童谣的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p>
“……我女朋友的朋友。”</p>
“小姑娘昨天天寒地冻站在我们家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就为了给你解释一句你不是故意的，转头好好谢谢人家。”艾佳的妈妈听见“女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停顿了下，这才扔出一句，“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让人省省心？”</p>
艾佳抬起手，摸了下鼻尖。</p>
“还有。”</p>
“啊？”</p>
“你们在纽约拿了奖杯的视频，我和你爸都看了。”</p>
“……喔。”</p>
“做得不错。”</p>
“嗯。”</p>
……</p>
两个小时后。</p>
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自己下午两点的飞机回G市，因为晚上还有学生要带着题目来拜访。</p>
艾佳站起来，恍然出神，灵魂出窍似的一路把**送出去院子门……</p>
直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基地里才从安静如鸡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凉生在沙发上挪了挪**：“不管你们信不信，饱受惊吓之后，我却忽然有点想我妈。”</p>
容容：“这次我们不会再搞丢一个中单了，是不是？”</p>
小暖：“应该吧？”</p>
凉生：“我觉得是。”</p>
三分钟后，一脸失魂落魄的他们中单完整无缺地推开门走了进来。</p>
小仙冲他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道友，恭喜渡劫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