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阳深深地叹了口气，强行挣脱开身后的人的怀抱，然后在他的茫然之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他一脸湿漉漉，强忍下垫脚，抬手给他擦眼泪的冲动。</p>
“……回屋说，你有毛病么，哭成这样？”</p>
艾佳被她一说，也有点尴尬，眨眨眼，那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两滴泪珠跟着滚动下来。</p>
他随便用手背抹了下脸，小声嘟囔：“我也不是什么事都哭的。”</p>
今阳瞥了他一眼，没吱声。</p>
艾佳伸手去抓她的手，又被躲开，他唇角紧紧地抿着，压低声音说：“对不起。”</p>
今阳歪着头看着他。</p>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艾佳说，“是我之前太心急，想要赢比赛，想要保护你——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总之以为自己是事事都能做好的神仙……结果什么都做得一塌糊涂，我受不了，怕粉丝失望，怕父母失望，怕你失望。”</p>
就像是手里的一把沙。</p>
越心急握得越紧，沙反而流逝得越快。</p>
他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个道理——</p>
大家都是凡人，何必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觉得自己有义务做这做那，却不相信其实没有他，今阳自己也能做得很好。</p>
她一直都做得很好。</p>
是他不够相信她。</p>
艾佳低着头，垂眼看着今阳——不敢再伸手去碰她，却也把她去的路堵得死死的，丝毫没有一点儿要让她走出院子门的意思……</p>
这点倒是霸道得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p>
今阳和他互瞪了几秒，最后意识到他可能可以充满耐心地跟自己这么干巴巴耗到第二天，反正误机的也不是他……想了下，还是妥协，选择绕过他，扶起自己被推远的行李箱，重新往屋子的方向走。</p>
艾佳沉默地跟在她身后。</p>
今阳重新打开门，把箱子随手往屋子里一塞，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换上拖鞋回头看着他——</p>
艾佳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廊上，也不敢靠近，更不会离开。</p>
今阳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放，“啪”地一声，她肉眼看见少年高大的轮廓动了动，像是被吓了一跳，她挑起眉：“你准备在那站一辈子，要不要进屋说？”</p>
艾佳心想要是你说不粗什么好听的话我还不如在这站着。</p>
但是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慢吞吞地挪过去——走进了，从门里伸出来一条胳膊，不耐烦地拽着他的衣领拽了他一把，艾佳踉跄了下，有些狼狈地扶着门框。</p>
“犟什么？”今阳看着撑在门上的人，皱眉，“撒手。”</p>
“……”艾佳终于出声，“进屋说什么，你不会想说我还有放在你屋子里的衣服没拿，让我抓紧时间收拾一下——”</p>
“你那些衣服都是我买的，分手以后退还礼物不是礼仪么，你收什么收？”今阳刻薄道，“你……”</p>
说着发现自己这话可能说得重了。</p>
因为面前背着光的少年唇又抿了起来，成了一条严肃的直线：显然觉得她的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p>
今阳放开他，让他稍稍站直，然后在他站直的一瞬间，自己扶着门框踮起脚，亲了下他的唇瓣。</p>
艾佳的呼吸声一下都消失了。</p>
他微微瞪大眼，用不确定的目光看着她。</p>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追着你了，”今阳淡淡道，“你说的，牵着我走，无论是巅峰的荣耀还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陪你去，但是你一旦松手，我就离开，去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p>
艾佳看着她，当然说不出一个“不”字。</p>
他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好，一言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