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之下”(2 / 3)

小说:无纠 作者:长生千叶

齐侯叹气说:“孤是想要整治这风气,但是不知如何下手。”</p>

吴纠说:“自然要从大司徒下手,大司徒称病多时,便是觉得君上不敢动他,若是君上能一碗水端平,的确会得罪一些以大司徒为首的权/贵,但是也能赢得一片民心,让卿大夫们感觉君上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什么偏见。”</p>

齐侯听着吴纠的话,似乎有些若有所思,并没有急于说话,吴纠午歇的时间很有限,又给齐侯做了个吃的,消耗了不少时辰,眼看着要到时间了,便把司农讨论的文书交给齐侯,细则很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p>

齐侯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简牍上密密麻麻都是字,一条一条十分详细,全是这次天灾的对策。</p>

齐侯笑着说:“有劳二哥了,早晨才散了朝,中午便拟好了文书。”</p>

吴纠说:“纠的分内之事,君上慢看,纠先回政事堂去了。”</p>

齐侯点了点头,让寺人将吴纠送走了。</p>

吴纠从小寝宫出来之后,正好遇到了来给齐侯送“加餐”点心的卫姬,卫姬见到吴纠,还打了一个招呼,吴纠也拱手作礼,便匆匆走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p>

卫姬看着吴纠匆匆而走的背影,脸上不知是什么情绪,盯了许久,直到吴纠的身影不见了,这才回了神,让寺人通报,进小寝宫去了。</p>

卫姬很快也从小寝宫出来了,他给齐侯送了点心,齐侯只是让卫姬放下,又说自己忙于公/务,就让卫姬走了。</p>

卫姬从小寝宫出来,并没有回自己那边,而是去了公子无亏的房舍,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公子无亏和公子昭说话的声音。</p>

卫姬没有走进去,而是让宫女进去,将公子无亏叫出来。</p>

公子无亏正在和公子昭说话,结果这个时候有宫女走了进来,无亏一看便知,是自己母亲身边的宫女。</p>

果然那宫女说:“长公子,卫姬娘娘在外面儿,请长公子过去说两句话儿。”</p>

公子无亏就站起来,对公子昭说:“昭儿,为兄出去一会儿,你喝些茶。”</p>

公子昭点了点头,说:“大哥请便。”</p>

公子无亏很快走出来,卫姬坐在外室,见到他出来,招手说:“无亏,为娘有些话与你说,咱们去外面说。”</p>

卫姬说的很隐晦,就是不想让公子昭听见,公子无亏只好跟着她走到花园里站定,说:“母亲,有什么现在可以说了罢。”</p>

卫姬连忙低声说:“无亏,君上和大司农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处都传的风言风语的,难不成……”</p>

卫姬还没说完话,公子无亏就打断了她的话,低声说:“母亲,君上和大司农的事情,母亲还是别管了。”</p>

卫姬说:“这……这我怎么能不管,难道他们真的……?”</p>

公子无亏表情倒是淡淡的,说:“母亲,自从您嫁进齐国来的第一天起,您就应该知道,国君可没有独宠,母亲还是别管这些了。”</p>

卫姬一听,心中顿时了然起来,说:“这为娘是知道的,那为娘与你说说其他的……地/震的事情,好些士大夫们在寻思着给君上物色美/人,无亏,你去在君上面前,给为娘说说好话儿,如今齐国可就我一个妾夫人,若是君上真的恩准,没准儿就提升为娘为夫人了。”</p>

公子无亏一听,真不知该如何说卫姬是好,叹气说:“您是嫌现在还不乱,还是觉得君上太喜欢儿子了?”</p>

卫姬被他说得有些懵了,便说:“这什么意思?”</p>

公子无亏说:“君上今儿早上在朝上,甩袖子走人的事儿,难道母亲没听说么?还有午膳之前,高傒和国懿仲,两个监国上大夫被君上给骂了一通,母亲没听说么?都是因为地/震的事儿,母亲为何看的不透彻呢?如今眼下,地/震应当解决的是灾民和灾/祸,而不是为君父解决后宫的问题,母亲本末倒置,如何能讨得甜头?如何能升格为夫人?只能惹一身晦气,还让君父觉得母亲不识大体,不知规矩,不体恤百/姓疾苦,这样的人能做夫人么?”</p>

公子无亏算是看得透彻的,这么一说,卫姬当即就明白了,连忙说:“那……那你还是别去了,这可如何是好?”</p>

公子无亏说:“母亲就当不知这回事儿,好好呆着便好,再有就是……我听司农的大夫们说,大司农想要削减后宫的吃穿用度……”</p>

卫姬一听,说:“啊?这是怎么回事?那大司农,是看不起我么?”</p>

公子无亏一听,更是头疼,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气说:“说母亲看不透彻,母亲还真是看不透彻,一定要听无亏的,千万别有所动作,大司农要削减后宫用度,您便第一个同意就是,那些削减下来的,是打算补给难/民用的,要让君父知道,您是一个体恤民生的贤惠主儿,明白了么?”</p>

卫姬这才懵懵懂懂的,但是吴纠要削减她的吃穿,卫姬还是有些不高兴,公子无亏再三嘱咐,卫姬这才答应,随即就走了。</p>

吴纠很快又回到政事堂去忙了,因为地/震的缘故,第二天也有早朝,是临时加的朝议,很多卿大夫们都会参加。</p>

不止如此,就在这天晚上,大司徒还招了很多人到他家里去喝酒,名义是喝酒,其实就是拉帮结伙,想要明日一早就“逼宫”,让齐侯知道,自己的说法是正确的,大家需要联/名上/书,给齐侯一个颜色,否则齐侯就更加肆无忌惮的任用新人了。</p>

因为忙碌,吴纠晚上就在宫中的房舍睡的,不过没有去小寝宫,齐侯也是忙得不行。</p>

第二天一大早,子清和棠巫服侍吴纠穿衣裳,晏娥打来了热水,伺候吴纠洗漱,穿戴好大司农的官袍和冠冕,吴纠在铜镜前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p>

昨日齐侯甩袖子走人,吴纠心中清楚,今日朝议,恐怕是有一番恶战的。</p>

吴纠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这才说:“我去上朝了。”</p>

子清、晏娥和棠巫将吴纠送到门口,就没有再送了,吴纠一个人走到路寝宫门口,靠近路寝宫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去上朝的卿大夫们,有的与吴纠打招呼,而有的则视而不见,当然为首的自然是大司徒了。</p>

大司徒今日来的早,吴纠进来的时候,大司徒已经在了,他坐在三公的上手,已经不称病了,脸色也是红/润红/润的,底气十足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哪里有病。</p>

卿大夫们纷纷走进小寝宫,吴纠也坐下来坐好,很快,就有寺人的传话声,齐侯一身黑色朝袍,衬托着高大的身材,挺拔的身/子,头戴冠冕,两条黄/色丝绦从双鬓垂下,显得威严又庄重。</p>

齐侯施施然从内殿走出来,坐在了席子上,似乎没有感觉到路寝宫紧张的气氛,众卿连忙跪下来行礼,齐侯没有立刻让大家起身,而是笑了一声,说:“呦,今日吹的什么风,竟然将重病在家的大司徒给吹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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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徒一听齐侯这口气,顿时有气,只好拱手说:“回禀君上,今日朝议事关重大,因此老夫虽然抱恙在身,但不敢缺席。”</p>

齐侯眯了眯眼睛,说:“是啊,事关重大,这四个字说得好……众卿,平身罢。”</p>

众人连忙起身,纷纷落座,不过心中都在想着齐侯和大司徒所说的这四个字——事关重大。</p>

其中一些人,乃是昨日聚在大司徒府上,和大司徒商量“逼宫”一事的人,这些人自然知道今日的紧张,还有另外一些人,根本不知情,听到齐侯这么说,心里有些狐疑。</p>

齐侯说:“今日召开朝议,就是想让众卿过来,议一议这地/震一事。”</p>

他的话音刚落,大司徒已经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君上,老夫有话说。”</p>

齐侯一点儿也不惊讶,便说:“大司徒是老臣,从先公开始,便是扛鼎之臣,大司徒请讲罢。”</p>

大司徒听齐侯这么说,还以为他要服软呢,毕竟齐侯一开场就夸了他好几句。</p>

大司徒更是信心满满的说:“齐国百年不遇地/震,如今我齐国蒸蒸日上,君上贤明,众卿忠心,却突然遭遇这等天灾,问题不在于君上失德,而在于朝中有佞臣,破/坏阴阳规矩,以至于激怒上苍!”</p>

大司徒说着,旁边还有托儿,纷纷点头,说:“是是是……”</p>

一时间“是是是”的声音起此彼伏,吴纠险些笑场,毕竟这些托儿也太不敬业了,仿佛是演戏念台词,而且念得很没有台词的感觉,好像路边行骗的托儿一般。</p>

大司徒得到了首肯,继续说:“如今苍天降罪于我齐国,老夫恳/请君上,大型祭祀先祖神明,并且调和阴阳,物色美/人,为齐国立一位夫人啊!”</p>

大司徒说的“情真真意切切”的,说着说着还要老泪纵横,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种种往昔一般。</p>

齐侯“哦?”了一声,说:“其他人的意思呢?关于这次地/震,众卿尽管畅所欲言,没有对错,谁愿意说,尽快站出来说便是。”</p>

齐侯这么说着,就见大司徒连忙给旁边的人打眼色,于是掌管水利和建筑的司空立刻站出来,说:“君上,小人以为,大司徒说的正是,乃是我百官之心声,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我齐国夫人啊!”</p>

大司徒和大司空都出来说话了,昨日说好的那些大臣,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而且齐侯并没有怪/罪,表情仍然淡淡的,也不见喜怒哀乐,于是很多人便鼓/起胆子走出来。</p>

“君上,大司徒言之有理,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p>

“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p>

“请君上顺应天意,物色美/人,立齐国夫人!”</p>

一时间,好几个人走出来重复,一个个铿锵有力,随即大司徒还“咕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殿上,旁边的人一见,连忙也全都跪下来,呼啦啦的一片,一时间竟然跪倒了不少,仔细一数,少说也有二十多人。</p>

吴纠打眼望去,原来大司徒有恃无恐,是因为他的党羽渗透的还真是多,还有不少司农部门的人也渗透了进去,此时正跪在地上。</p>

召忽最沉不住气,一看这情况,分明便是逼宫,虽然不是用兵权,但是人言可畏,用舆/论也不行啊。</p>

召忽一看,跪下来大半个朝/廷,立马上前想要说话,结果却被旁边的东郭牙一把拽住。</p>

召忽低头看着东郭牙拽着自己,低声说:“干什么?”</p>

东郭牙也低声说:“别冲动。”</p>

他说着,又低声说:“没看君上都不急么?自有对策。”</p>

召忽可不像东郭牙,东郭牙可谓是心理学家,能观察旁人的脸色,还能看别人的口型和动作猜测别人在说什么,而召忽不同,召忽怎么看也没看出来齐侯有什么对策。</p>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齐侯淡淡的说:“大司农,地/震的事情,你怎么看?”</p>

地上呼啦啦的跪了一片人,都是齐国的骨/干之臣,结果齐侯并没有立刻说话,反而问吴纠怎么看。</p>

这一下众卿都傻眼了,尤其是跪在地上的那些人。</p>

吴纠则是慢条条的走出来,一派云淡风轻的拱了拱手,说:“如今发生天灾,百/姓的农田被冲垮,房屋被泥浆掩盖,吃不上粮食,喝不到干净的水,睡不了暖和的床榻,然而有些士大夫们并不关心百/姓死活,愧对自己的官帽,只是关心自己眼下的利益。难道君上急切的召集这个朝议,不是为了解决百/姓的受/灾问题么?难道在百/姓的生死问题面前,身为齐国的父母官们,现在应该面红耳赤的讨论给君上物色美/人么?难道我齐国泱/泱/大/国,真的连一个天灾都对付不了,最后非要演变成/人/祸,才肯开怀么?”</p>

吴纠三个难道,瞬间把跪在地上的人问的哑口无言,齐侯则是微微一笑,静等着吴纠再说话。</p>

吴纠扫了一眼众人,又淡淡的说:“如今天灾已至,百/姓流离失所,有人痛失骨肉,有人变成残疾,也有人因为吃不上饭活活饿死,盖不上被活活冻死,而我们在这里讨论该不该给君上物色美/人,这话若是今日传了出去,或者由事官记录在册,试问,百/姓会不会心寒?齐国再大,也抵不过失去民心,也抵不过后世唾骂……各位,谁担得起这个责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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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说到这里,跪在地上的好几个人有些撑不住了,连忙悄悄站起来。</p>

一个人站了起来,另外一个人也跟着站起来,然后是三个四个五个……一片一片的悄悄站起来。</p>

直到大司徒看到身边的大司空竟然也“悄悄”站了起来,大司徒这才惊讶愤怒的发现,他身后那乌央乌央跪下来的人,全都已经没事儿人一般站了起来,谁也不敢和大司徒对视,要么低着头,要么看着天。</p>

大司徒气的差点仰过去,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不站起来也是孤立无援的,只好硬着头皮,十分没脸的站了起来。</p>

齐侯这个时候“**”的拍了三下掌,从高台上一步步走下来,然后对着吴纠,竟然拱手作礼,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说:“大司农一番话,堪比圣贤,孤自认惭愧。”</p>

齐侯都这么说了,方才站错方队的人,以大司空为首,连忙说:“是啊是啊是啊,大司农仁义为怀,体恤百/姓,乃是我等的楷模,实在让人敬佩。”</p>

大司空拍上马屁,方才站错方队的人连忙也跟着拍马屁,昨天晚上大司徒筹划了一个晚上的舆/论,竟然被吴纠两句话就给攻破了,气的脑袋险些炸了。</p>

齐侯挥手说:“行了,废话别说了,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就议一议,赈灾的事情,该如何做。”</p>

他说着,转身走上台阶,从黑色的袖袍中拿出一卷简牍,举起来示意众人看,说:“很多人不服气,觉得孤宠信大司农,是因为孤昏/庸,孤无/能,孤好色?!”</p>

齐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很多人赶紧低下头,似乎不认账,没有说过一般。</p>

齐侯扫了一眼众人,冷冷一笑,说:“就在很多士大夫,想着怎么让孤好大喜功的准备祭祀,怎么物色美/人的时候,看看大司农都做了什么,这些应对灾/祸的条条款款,你们好生看看,有多详细,多用心。”</p>

齐侯说着,将简牍一摆,旁边的寺人赶紧接住,然后传下去,递给为首的高傒和国懿仲看,看过之后继续往下传。</p>

齐侯坐下来,又说:“孤不宠信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才,宠信谁?你们倒是给孤找一个可以宠信的人?若是孤真的一遇到天灾,就物色美/人,一遇到天灾就举行大祭祀,恐怕先祖的确要知道,却是齐国的老祖/宗从黄/泉里爬出来不得安宁!”</p>

齐侯冷笑着,高傒和国懿仲先看了吴纠的文书,顿时满眼惊讶,并非是纸上谈兵,国库多少银钱,能动的多少,备用的多少,应急的多少,粮仓有多少粮食,能动的备用的应急的,还有灾/祸地点附近的粮食,可以立刻调配的,全都写得清清楚楚。</p>

为了不影响齐国的发展,还有组/织灾民耕种,收留灾民的各种办法,削减齐宫和后宫吃穿用度,以冲国库的办法等等,一条条写的很详细。</p>

高傒和国懿仲一看,不由觉得老脸烧红,赶紧将文书传给下面的人。</p>

大司徒接过文书,大约看了几眼,很是不屑,结果看到其中一条,立刻眼睛一亮,似乎想要强弩之末的做文章,一方面把文书传下去,一边方面拱手说:“君上,大司农想要削减君上的吃穿用度,还有后宫娘**吃穿用度,这有违礼制,破/坏了祖/宗规矩,实在不妥啊!”</p>

齐侯昨日看了文书,就知道有人会在这个上面做文章。</p>

其实很多人不理解,国君节俭起来,用自己的吃穿用度给灾民补给,这不是体现国君爱民的地方么?为什么会有士大夫脑子进水的反/对?</p>

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个时代,礼制重于一切,礼义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义是仁义道/义,而礼呢?其实就是礼义和规矩,天子、诸侯、士大夫们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吃几种粮食,吃几种肉,直的肉放在左手还是右手,弯的肉放在左手还是右手,带骨的肉放在近处还是远处,那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这种规定体现出了天子和诸侯的权威。</p>

因此吃穿用度,在很多士大夫眼中,那是不可撼动的,若是改了,就是不礼。</p>

被尊为著名思想家和教育家的孔子圣/人,觉得霍乱鲁国,杀侄/子与嫂/子**的庆父,并非是谋反之臣,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礼义,按照礼义,庆父也享有鲁国公爵之位的继承权,因此不算逆贼。</p>

柳下惠与臧辰,同为名士,而柳下惠的大名在后世尽/人/皆/知,而臧辰的名字,可谓是名不见经传,但是按照历/史贡献来说,臧辰的贡献远远超越柳下惠,这又是为什么?自然也是因为礼制,在当/世人眼中,臧辰便做了简化鲁国祭祀,破/坏礼制的坏事儿。</p>

因此大司徒一下就抓/住了这个把柄,想要怒怼吴纠。</p>

吴纠则没什么不安稳的样子,只是笑了笑,说:“纠知道,这一条有为祖/宗礼制,只不过眼下乃是特殊时期,地/震造成了河床决口和泥石流,周边的邑都受到了波及,如此一来,我齐国的粮仓虽然丰盈,可以抵挡灾/祸,播放赈灾粮,但是因为地/震带来的长久不利效应,农田不能开垦,以至天气的骤变,都影响到之后几年,甚至十年的发展,若百/姓没有发展,更别提征收赋税,我齐国的粮食收成,将会持续低靡很长一段时间……若是能将齐宫之中,本就用不到用不完的粮食和消耗充补粮仓和国库,这个低靡的时期将大大减少,若是此时有什么意图不轨的诸侯国想要趁机动手脚,我齐国也好有应对。”</p>

他这样说完,大司徒还想用祖制和礼义说话,但是没想到,一向是老齐人一派的高傒突然拱手说:“高傒请/命,自愿减少用度,以充国库。”</p>

国懿仲也拱手说:“懿仲亦请/命。”</p>

高傒和国懿仲可谓是朝/廷上的风向标,毕竟他们不仅仅代/表齐国,还代/表了天子,两个人一开口,顿时好多人都开口自愿请/命,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墙头草随风倒,目的达到了就是极好的。</p>

吴纠拱手说:“君上,朝中卿大夫们皆是爱民忠心之臣,实乃我齐国之福,恭喜君上了。”</p>

吴纠一开始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这一句话也讨好了不少人,齐侯笑了一声,说:“大司农说的正是。”</p>

齐侯和吴纠这样一唱一和的,竟然真的完美控场了,担心的人全都在旁边松了一口气,将心放回肚子里。</p>

大司徒知道高傒和国懿仲已经叛/变,大司空说好的力挺自己,也悄悄的随风倒了,这样一来,大司徒孤立无援,却十分不甘心。</p>

于是大司徒便梗着气儿,说:“君上,老夫年老,灾/祸来的突然,老夫无法管理此事,还请君上将此事交给其他卿大夫主管。”</p>

大司徒主管民生,出现了这种天灾,肯定是大司徒主管,然后联合司农部门赈灾,联合司空部门重建,甚至联合司马部门借兵救援等等,但是大司徒仗着自己是老臣,竟然要撂挑子示/威。</p>

齐侯听了,只是“呵呵”低声一笑,似乎没有什么为难的表情,也没有要求着大司徒管这事儿的表情,他站起来,缓缓步下/台阶,一步步,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十分缓慢,但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上,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全都看着齐侯是如何反应的。</p>

齐侯走下来,慢悠悠的说:“是啊,大司徒乃是四朝老臣,年事已高,之前因为身/子的缘故一直在家中休养,的确是孤的过失,孤竟然这般不体恤老臣,若是叫旁的国/家听了,还以为孤不重礼义教/化,实在不该啊……”</p>

齐侯说着,便一笑,他将头发放下来的时候,遮住棱角分明的脸,笑起来有几分温柔和宠溺,但是将头发全都背起来,束在黑色玉冠之中,戴着威严冠冕的时候,笑起来却显得十分冷酷无情。</p>

齐侯淡淡的说:“那便这般好了,大司徒年老,孤恩准告老,就回家去颐养天/年罢。”</p>

他这话一出,群朝轰动,毕竟大司徒可是四朝元老,齐侯一句轻飘飘的话,竟然直接给大司徒罢了官,什么颐养天/年,其实就是罢官,只是说的冠/冕/堂/皇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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