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花谢花开自有时，这本就是自然法则。”</p>
他隐约觉得师兄从出了大殿之后，就有些不对劲儿。</p>
可是老僧修为高他许多，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明。</p>
“但万物自有轮回，我们学佛的人，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p>
法则之中，万物相生相克，阴阳不能独生。</p>
他**笑意，伸手一指：</p>
“有死即有生，师兄，你看那里。”</p>
红眉僧人所指的方向，有一株细弱的绿芽，正挣扎着从枯死的老树根茎处挣扎着发芽，为这逐渐萧条的寺庙又带来一线生机。</p>
“一枯一荣，上天总不会断绝生路的，师兄，你着相了。”</p>
老僧的身体重重一震，瞪大了眼睛。</p>
果不其然，他见到了那株绿色的嫩芽，还没有染上浓烈的魔气，随风而摇拽。</p>
“旧的不去，新的如何来呢？”红眉僧人不知他心中想法，笑着说道：</p>
“腐朽的老树死去后，会化为养份，蕴养新的树芽，终有一日，会长成全新的茂林。”</p>
“对对对——”</p>
老僧像是瞬间被点悟，他的眼中原本映入的一道黑气，随着红眉僧人的话而不甘的淡去。</p>
“不破如何能再立？不死便难再新生……是我受了魔气的影响，竟不知不觉差点儿被坏了心境。”</p>
他在寺庙之中，与阿七对视的那一眼，竟被魔气入侵而不自知。</p>
若非红眉僧人将他点醒，后果不堪设想。</p>
此时魔气一破，老僧一扫之前的颓然之色，整个人变得平和而安宁。</p>
“王朝与天道寺，都如这棵老树，已经腐烂了根茎。”他想明白之后，眼神之中就带了几分坚决。</p>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红眉老僧愣了一愣，随即追问了一声。</p>
“要变天了。”老僧看了他一眼，吩咐他道：</p>
“从今日起，你挑选一些寺中的僧人，离开此地，别断了寺庙传承。”</p>
“师兄……”</p>
“天道寺出了大事，已经要保不住了。”到了这样的地步，老僧也不再瞒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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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说得对，有生即是有死。”</p>
少年的眼中光亮未泯，还有回旋的余地。</p>
正如这一枯一荣的老树，死气之下掩饰着一线生机。</p>
红眉老僧听了他这话，不免有些心慌。</p>
他了解老僧品行，绝不可能在这样的事上开玩笑的。</p>
老僧已经达到了一品圣僧之境，他都说天道寺出了大问题，那绝不可能是小事。</p>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要弃僧逃离？”</p>
红眉僧人的心中，第一念头是：莫非王朝的气数已尽？</p>
“是你们要离开。”老僧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p>
“我入寺多年，与天道寺再难分离。”</p>
“我会留守寺中，与这寺庙共存亡。”而寺庙的传承不能断裂，需要保留一些火种，继续传送下去。</p>
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慌的红眉僧人，语气温和了几分：</p>
“你放心，我有预感，天道不会断绝，正如你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p>
王朝已经腐朽，皇室醉心于权势，忽略了天下黎民。</p>
天道寺成立之初，原本是为了弘扬佛法，造福百姓。</p>
可随着寺庙越大，僧人越多，人心却早就已经偏离了当初的轨迹。</p>
他不是不知道寺中僧人的行迹，可一人好管，千人难驯。</p>
他已年迈，无力改变这种受到了野心与欲望驱使的命运。</p>
兴许魔胎的到来，对于这腐朽的世道来说，是件好事。</p>
不破不立。</p>
绝地死亡之后，兴许会迎来另一种新生。</p>
当腐朽完全死去，还未受到玷污的意志才会显出新的奇迹。</p>
“我不是真的要死。”老僧的眼中，带着看破一切的慈祥与睿智：</p>
“我只是暂时看住寺庙，等到将来有一天，传承之人回到这里，重新接过我的意志。”</p>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肉身只是一具皮囊，一种束缚，意志才是永恒。</p>
红眉僧人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泣不成声。</p>
大殿之外，宋青小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p>
她听到了两僧人的对话，也注意到随着老僧拂去了那丝魔气，整个人心境仿佛更进了一层。</p>
“莫非，此人就是后来封印了天道寺的高僧？”</p>
她轻声的说话，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中没有人会发现自己。</p>
但却在话音一落的刹那，就见正与红眉僧人说话的老僧，转过了头，目光望向了她的方向，仿佛已经发现了她的踪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双手合十，微微冲她点头行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