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沫坤也不避陈星，朝项述说：“述律空，你的安答车罗风，屠杀阿克勒族全族老少，连婴儿也没有放过，他麾下的武士周甄复活了，成了活尸妖怪，这场动乱正因车罗风而起，今日族长们都在，我不敢说，你一定要给大家一个交代。”</p>
陈星：“！！！”</p>
项述一手稍稍发抖，示意陈星不要插话，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够多了，噩耗一个连着一个。</p>
“你亲眼所见？”项述眉头紧紧拧着，这打击甚至比初回敕勒川时所见的惨景更大，竟是令他有点站不稳。</p>
“我听说的。”石沫坤道，“撤离敕勒川时，咱们的族人与阿克勒人殿后，有不少人看见了车罗风与周甄，正并肩追杀阿克勒人，他们抢走了阿克勒的小王子，王妃才率众杀了回去。”</p>
这时候，侧旁伸出一只手，拉了下陈星，陈星回头一看，见是肖山。</p>
肖山正蹲在地上，拿了块不知道哪儿来的饼，朝陈星递了递，示意给他吃。</p>
项述急促喘息，看了陈星一眼，陈星便点了点头，知道他想让自己带走肖山，于是与他一同走到铁勒营地边上去。肖山跳来跳去，朝陈星背上扑，似是想让他抱，陈星便只得背起他来。</p>
车罗风、周甄……这该怎么办？陈星望向不远处的铁勒营地，看见项述跟着石沫坤到得营地中央，开始与铁勒族人议事，寻求解决办法。</p>
“谁给你吃的？”陈星朝肖山问，“狼呢？”</p>
肖山指指匈奴人聚集之地，陈星便知道是从那边要来的。</p>
狼群则散开了，各自蹲踞在阴山的山石上，占据了制高点，盯向远处。陈星爬上半山腰去，只见更远处，活尸还未散去，尚且三五成群地从风雪平原外缓慢过来，靠近峡谷入口处，却一时并未贸然闯入。</p>
“它们在等什么？”陈星皱眉道。</p>
肖山坐在陈星身边，吃完了一个饼，其时一头独眼瘦狼过来，背后驮了一只奇怪的动物，那动物后肢长，前肢短，全身土黄色毛，长得一脸傻样。</p>
“这又是什么？”陈星好奇地端详那被驮在狼背后的奇怪动物。</p>
那动物呼哧呼哧地叫了几声，肖山拍拍它的头。陈星说：“这是狈吗？阴山里头有狈？”</p>
古语道“狼狈为奸”，传闻狈是非常聪明的动物，常常给狼出害人的主意，陈星这还是头一回看见活的狈。</p>
那狈呼噜噜地似乎说了点什么，肖山便推推陈星，示意跟着走。</p>
“你找到什么了吗？”陈星问。</p>
“了吗？”肖山答道。</p>
肖山偶尔会学陈星说话，却不知其中含义，陈星心道待得空下来时，须得好好教一下肖山，毕竟他迟早要回到人族世界里生活。</p>
“站起来走路，”陈星说，“站起来，站直。”</p>
肖山总喜欢四肢着地，外加两只爪子，跑起来简直飞快，被陈星要求站立行走后有点不情不愿，但仿佛通过观察，看见这里的胡人都是直立行走，便勉强按陈星的要求走了一段。</p>
陈星原本想回到敕勒川后，便给肖山准备衣服，再帮他洗澡，奈何变故突生，实在没有机会。</p>
“这里是什么？”陈星被肖山带到了一个山洞前，里头吹出少许风来。</p>
肖山在地上画了几座山，指指四周，又指山洞，在山外画了个细线人，又画了一条线，从山里穿过去，绕回到人的背后，打了个箭头。</p>
“太好了！这里有个洞！这山洞还能出去！”陈星惊呼道，“太好了！你们真是太聪明了！”</p>
狼驮着狈从山洞里出去了，肖山又挥了挥爪子，陈星马上明白——他要去偷袭那黑影武将司马越。只因昔时这伙活尸侵略了卡罗刹山，也导致了最后陆影病情的恶化，肖山虽不知原因，却能感觉到活尸、武士等等与陆影之死必然有关，他要报仇。</p>
“等等，”陈星果断道，“先让人撤出去，走。”</p>
肖山要往山洞里钻，陈星却道：“别闹了！跟我走！”于是拖着肖山，不由分说把他带回铁勒族营地去。陈星忽而发现这招确实很好用，难怪项述每次懒得解释，就直接上手用拖的或架的。</p>
铁勒人营地中气氛相当凝重，陈星匆忙闯入时，众人仿佛在进行极其艰难的决议，项述的脸色更难看了。</p>
“你们打算怎么办？”陈星见营地里有吃的，便拿了分给肖山。肖山一见有吃的，于是暂时忘了报仇之事，坐下就开始吃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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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述说：“五更时分，铁勒打头，带领敕勒十六部突围，逃出去多少算多少，先安置了族中老小，再找车罗风。”</p>
陈星说：“肖山找到个地方……哎！别喝！那是酒！”</p>
肖山抱着瓦罐，已连着喝了大半罐酒下去。</p>
二更，敕勒川二十余万人沿着山洞悄无声息地撤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项述与陈星站在洞口后断后，各部族长数过人头，跟着离开。</p>
三更，四更，直到五更时分，峡谷外传来鸦鸣，铁勒人是最后走的。</p>
“离开阴山以后去什么地方？”陈星说，“入关？”</p>
“往西北走，”项述说，“哈拉和林。”</p>
陈星本以为项述会留下来，直到所有人撤离后，方单枪匹马，杀进活尸军内，缉拿车罗风下落，但他没有这么做。</p>
“走罢。”项述把醉酒的肖山交给陈星。</p>
陈星有点意外，项述深呼吸，皱眉，说道：“你是对的，我现在必须与族人们在一起。，不能再离开他们。”</p>
他们牵着马往前走，项述忽然又说：“谁教你这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