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一样, 过年的时候米阳他们先回了山海镇。</p>
小镇上新开了两家度假酒店，临近风景区，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来这里过年。</p>
米阳路上特意避开米雪，坐了白洛川的车, 两个人商量了一路，还是没有达成一致。</p>
米阳揉了眉心，有些疲惫道：“我不赞同直接告诉他们，总要有个缓冲时间, 尤其是爷爷那边……”</p>
白洛川道：“我爷爷？他早就知道了。”</p>
米阳鼻梁上的手失了分寸, 揉出一点红痕，转头看向他道：“白爷爷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会知道？”</p>
白洛川道：“前几年的事了, 他来京城治疗的时候就一直都知道，怕吓着你, 没跟你说。”</p>
米阳：“……”</p>
米阳无奈：“你怎么都不怕吓到他老人家。”</p>
白洛川笑了一声，伸了手过去握着他的安抚道：“放心吧，爷爷疼我, 更疼你，他不反对我们的事儿。你要是实在担心，就等过完年, 我和我妈先单独谈谈, 你也跟程姨提上两句, 慢慢告诉家里人。”</p>
米阳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p>
他们路上商量了许多, 米阳一颗心也慢慢安定下来, 看着白洛川神态平静，他渐渐也没有那么担心了。</p>
总归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当初选了这个人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临近爆发点，总还是有些头皮发麻，不过两个人一起撑着，比一个人实在好上太多，勇气就充足了不少。</p>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刚到镇上，就得知白老被送去了医院。</p>
老人的病拖了多年，几次都是抢救回来，这次尤其凶险。</p>
白洛川东西都没放，立刻开车和米阳一同去了医院，守了一个晚上之后，才看到被送到加护病房的白老爷子。</p>
老人戴着氧气面罩，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睡着，白洛川在门口隔着玻璃看他，一双眼睛熬的布满血丝，但也不敢错开视线，等着医生和护士出来，忙上前去询问。</p>
医生低声跟白洛川说话：“跟之前一样，老人年纪大了，他自己的意愿是不想再开刀，我们会诊方案建议做一次穿刺，确定之后可以靶向治疗，现在有一些进口药效果不错，但也不敢保证……”</p>
他们声音慢慢低下去，小声商议了几句。</p>
米阳站在门口还在看着白老，他比白洛川也没好到哪里去，眉心都皱起几道浅浅的痕迹，一时半会松不开。</p>
白老还未清醒，家里的医生和看护也在这里陪着，人手足够，尤其是家庭医生跟了白老多年，也是看着白洛川他们长大的，瞧见两个孩子都守着不肯走，硬是把他们赶走了：“你们回去洗把脸，多少睡一会，这样老爷子醒了瞧见也要担心啊。”</p>
白洛川答应了一声，但是也只在楼下车里眯了一会。</p>
他睡的并不安稳，睡眠很浅，也就睡了一两个小时就再无困意，去买了点吃的回来和米阳一同吃了，又去了医院楼上的病房里。</p>
下午的时候，白老醒了。</p>
老人病重，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说不出什么话来，呼吸的时候氧气面罩都浮现出一片白雾，他张了张嘴，白洛川立刻半蹲下身去凑近了道：“爷爷，我在，您要什么？”</p>
白老抬抬手，白洛川立刻就握住了老人的手，轻声喊他。</p>
白老爷子抬头又看看米阳，米阳也走过去，弯下腰看他：“白爷爷。”</p>
白老握着自己孙子和米阳的手，让他们合在一处，只看着他们，带着慈爱和期盼，但是他太过虚弱，无法说出一句话，只发出几声气音，喊他们的小名。</p>
白洛川眼眶泛红，声音已经嘶哑了。</p>
米阳比他要好一些，但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强作镇定，用空着的那只左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哑声道：“白爷爷，我今年22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我们两个是认真的，这么多年吵过闹过，但是从来没想分开过。虽然有些仓促，但我想请您为我们做个见证……”</p>
他打开那个绒布小盒子，里面是一对男款戒指，戒面雕刻了暗纹，朴素大气，但一眼就能瞧出是婚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