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的手指从江停额头慢慢滑下眼角,鼻翼,脸颊和颈侧。他就像是在描绘一件心爱的艺术品,用触觉去感知,用温度来膜拜,带着多年风刀霜剑气息的食指与中指尖小心翼翼地绕过嘴角,却始终不真正触碰上去。</p>
卧室异常安静,仿佛水底汹涌的暗流,表面上却只有纠缠在一起的呼吸,隐约露出一点端倪。</p>
严峫低头挨得更近了,问:“我可以亲你吗?”</p>
江停不吭声。</p>
严峫却像是犯了什么绅士风度的病,一定要取得对方的同意:“我可以亲你吗?”</p>
“……”</p>
“问你话呢,喂?”</p>
“……”</p>
昏暗中近距离的眼睛彼此都闪着微光,江停别过视线,终于吐出两个字:“不行。”</p>
严峫立刻说:“那我走了。”</p>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不走,甚至都不挪开目光,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p>
两人的体温热烘烘烤着彼此,隔着柔薄的布料,似乎连皮肤触感都清晰可辨。江停不自在地挪了挪,那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随即就被严峫抓住了:“我真走了啊。”</p>
然后他还是不动。</p>
“……”江停终于放弃什么似的:“亲亲亲……”</p>
话音未落,严峫一低头亲了下来,甜得好像他刚才喝的不是汤,而是一碗蜜糖。</p>
黑沉沉的夜色掩盖了一切,仿佛做什么都是被允许的。深渊幻化出youren的歌声,诱惑着行人抛下冰冷峥嵘的现实,向着又甜又柔的梦境争相跃下,颠颠倒倒放纵沉沦。</p>
严峫含混不清地低哑道:“我可以对你展现一下强劲的肾功能吗?”</p>
“不行。”</p>
严峫手一动,被江停抓住了,闷闷地道:“不行!”</p>
严峫身体紧绷片刻,像是在跟走钢丝般的理智作斗争,半晌终于呼地松劲儿了:“唉,你说不行就不行吧。”</p>
——他这么干脆爽快,倒让江停愣了一愣。</p>
“你想怎么样都行,”严峫把头俯在江停耳侧,有点狡黠地笑了起来:“我这么喜欢你,当然希望你开心。”</p>
我这么喜欢你。</p>
就仿佛炮弹在虚空中无声地炸开,血液被猛烈跳动的心脏压进四肢百骸,连耳膜都在振聋发聩后久久作响。</p>
江停不说话,严峫也没有要求任何回应。他们就这么紧紧相贴着,难言的亲昵和迤逦的情愫缓缓上升,随着黑暗的河流在卧室内盘旋回荡。</p>
“你笑什么?”突然江停轻轻地问。</p>
“笑我自己。”</p>
“笑你自己什么?”</p>
严峫伸手摸索江停的头发,随即把他耳垂捏在手指间嬉戏了一会,才意犹未尽地道:“我今天跟韩小梅那丫头说,有钱有事业才有底气,找对象才能是你挑人而不是人挑你。但现在突然又觉得,就算有钱有事业,遇到了喜欢的对象,还是要乖乖等着被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