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梅猫在走廊外, 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终于趁人不注意，躬身跐溜蹿进了痕检科。</p>
几分钟后，她挎着单肩包，双手若无其事地插着大衣口袋, 一瘸一拐地蹬着高跟鞋, 昂头出了市公安局。</p>
时针接近12点，枯坐在客厅的严峫猝然抬头，下一秒门铃响了。</p>
“吓死我了，我出来的时候还撞见了苟主任加班，问我大半夜跑去痕检科干嘛, 我只好说昨天出现场带的勘验箱忘登记了, 趁晚上没人偷偷过来补登记！”韩小梅将几个瓶瓶罐罐和喷雾瓶一一从包里取出来，欲哭无泪道：“苟主任还训了我几句, 赶明他要是告诉余队怎么办？我的大好仕途才刚刚开始就要被记上污点了吗！”</p>
严峫一言不发, 去厨房接了半杯蒸馏水, 回来后戴上痕检手套, 将鲁米诺和氢氧化钾的粉末与水混合, 倒进装了过氧化氢的喷雾瓶。</p>
“严哥你这到底是在干嘛呀, ”韩小梅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害怕，小声问：“你……你在家割腕把血弄地上啦？”</p>
“……”</p>
严峫上下打量她一眼，来到浴室门口, 吸了口气。</p>
韩小梅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 只见严峫拿着喷雾瓶往地上、墙角、洗脸池唰唰唰喷了几十下, 退出浴室关上灯。</p>
“呼——”韩小梅捂住了嘴巴。</p>
黑暗中的洗脸池星星点点，地面上慢慢亮起巴掌大一小片微弱的蓝绿色莹光，是血迹反应！</p>
“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严峫问。</p>
“我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韩小梅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严队，严哥，严财主！我求求您了，我保证出去后什么也不说！”</p>
“你们警校课本里应该学过，鲁米诺溶液被血液中的铁离子催化，经氧化发出蓝光，因此被用来探测犯罪现场的血迹。但如果现场有其他强氧化剂存在的话，鲁米诺也会发光，所以用次氯酸漂白剂或者屎尿排泄物来涂抹现场，强荧光就会干扰刑侦人员对血迹的判断。”</p>
“我我我我我们背过，”韩小梅哆哆嗦嗦说，“次氯酸催化出的强荧光亮起来非常快，血液铁离子催化出的荧光亮起来慢，可以通过拍照曝光来进行分分分辨……”</p>
“但当年刑事摄像不普及的时候怎么办呢？”严峫反问。</p>
韩小梅脑子拼命转动，然而严副支队森寒强大的气场让她转起来磕磕绊绊的</p>
“其实很简单。”严峫露出一丝冷笑，缓缓道：“只要封锁现场，令其保持干燥，等几天再检测时氧化剂便会挥发，而铁离子却很长时间都不会消失，即便几年后仍然会让鲁米诺发亮。”</p>
韩小梅无声地：“哦——”</p>
“我走了三个星期，那天不管用了多少漂白剂，在完全干燥的情况下都该挥发干净了。也就是说现在这些荧光不是次氯酸，而是血。”</p>
荧光十分微弱，一方面有已经被漂白剂清洗过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出血量本身就不多，又被水冲开，导致血水的面积十分扩散。思考着的韩小梅脑子打了结，下意识问：“谁的血？”</p>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p>
“还能是谁呢，”严峫望着地面和流理台上的荧光形状，阴森森道：“当然是那个姓吕的**了。”</p>
韩小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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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p>
红旗轿车停在单元楼下，吕局下了车，婉拒司机帮他拎包上楼的好意，独自蹒跚进了楼道大门。</p>
然后他转过弯，立刻挺起腰抬起背，步伐轻便手脚灵活，大步走进了电梯。</p>
“我回来了！”吕局在钥匙哗啦声中打开门，高声喊了一句，把咯吱窝底下的皮包放在玄关，又低头脱鞋。厨房里传来老伴炒菜的滋啦声响，他惬意地转身松松肩膀，紧接着那动作就顿在了半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