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劭头也没回。</p>
王鹏飞也不介意，缀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我们按你说的，离岸账户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这边验完了货，那边打个电话立刻就能汇款！价格什么的都好商量，之前咱们说定的折扣也不必再给了，不然我再给你添这个数——怎么样？”</p>
王鹏飞费力地一手扶着地，一手张开粗短的五指，比划了个数字。</p>
“噢？”闻劭笑道，“为什么？”</p>
“嗨呀！这不是生意越做越大了嘛，光靠进货已经供应不上啦！”王鹏飞被人搀扶着，上气不接下气往山坡上爬：“我看这片厂房不错，反正你们的生产线也不打算在西南地区做下去了，不如等咱们交易完成后，你顺手把这片山送给小弟当添头，行不行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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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劭不置可否，指指前方郁郁葱葱的山野：“这片山？”</p>
王鹏飞一个劲点头。</p>
“行啊。”</p>
姓王的万万没想到黑桃K答应得这么随意，心中一喜。</p>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喜形于色，就只听黑桃K笑问：“可是宪|法规定了国家疆域的完整性和不可分割性，你眼前这片山区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不是我的，怎么送给你呢？”</p>
王鹏飞：“……”</p>
姓王手下的所有人表情都精彩无比，要不是老蔡跟在后面推着，王鹏飞能一跤从半山坡上摔下去。</p>
闻劭笑看江停，眼底亮晶晶的。</p>
江停被他一条手臂紧揽在身侧，就像来时一路上那样，甚至连抬一下手都有无数人盯着。但他仿佛并不介意这无声的桎梏，只迎着闻劭的目光笑了笑：“你想给我看什么？”</p>
“你急么？”闻劭不答反问。</p>
江停说：“不急。”</p>
闻劭向前扬了扬下巴：“那你这不是已经看到了？”</p>
这时他们已经爬上陡坡，前方是半山腰辽阔的空地，临时厂区已近在眼前。</p>
深山老林里显然无法构建出砖石混凝土建筑，库房是用高强度铝合金框架和强化PVC篷布建成的，虽然还是稍嫌粗糙，相较于大多数隐匿在山区的简陋**作坊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稳固稳定安全生产的典范了。尤其是涂成暗绿色的篷布外层和地基轨道，远远望去和漫山遍野的苍翠混为一体，哪怕用航拍都很难发现蛛丝马迹。</p>
“看见了吗？</p>
没人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江停迟疑着点了点头。</p>
“嗯，就是这个。”闻劭笑吟吟地，招了招手：“——秦川。”</p>
秦川走上前来，只听他吩咐：“阿杰带着人在里面等你们，你先跟王老板进去抽验样品，大货等我回来再说。”</p>
王鹏飞立刻忘了刚才所受的愚弄：“哎，您这是要上哪儿去？”</p>
闻劭拍拍江停的肩，随口说：“我跟我兄弟大半天没见了，抽根烟聊聊感情。”然后他向秦川命令式的一摆手，就那么当着众人的面勾着江停，转身扬长而去了。</p>
“……”王鹏飞瞪着他潇洒的背影发愣，只觉这个传说中的大毒枭简直想一出是一出，跟脑子不正常似的完全捉摸不着。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生产能力的二道贩子就是受制于人，只要货在黑桃K手上，哪怕他真脑子有病也没办法，只得忿忿地“嘿——？！”了声。</p>
秦川却早就习惯了，拿钥匙开了库房的门，笑道：“请吧，王老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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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厂区前，王鹏飞一行人尾随秦川鱼贯而入，随即隐约只见库房大门被关上了。同时两个紧密挨在一起的背影走向另一个方向，渐渐消失在了望远镜里。</p>
“报告指挥车，这里是A二幺六洞观察点。”百米之外的树冠上，特警极其轻微地对着耳麦：“买家已进入交易地点，但主目标带‘钉子’走出了观察范围，目前无法分辨其意图，怎么办？”</p>
指挥车内，从省到县的各级领导同时抬起了头。</p>
车外传来引擎熄火声，一辆迷彩色森林公安警车还没停稳，从云中寨匆匆赶来的严峫便握着步话机跳了下来，裹着一身寒风钻进指挥车，正撞上了吕局眉头紧锁的脸色。</p>
“这是怎么……”</p>
魏副局立刻比划噤声的手势，打断了严峫未出口的发问。</p>
“……”吕局在诡谲紧张的空气中沉吟两秒，果断道：“保持观察，不要行动。”</p>
“是！”</p>
吕局放下耳机，这才有空转向严峫：“正找你呢，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江队没留在村寨里，跟王鹏飞一行人过来交易现场了？”</p>
“不知道。”</p>
所有人一愣，却只见严峫神情异乎寻常地冷静。</p>
“……你不知道？”吕局意外地重复，把手一伸：“把跟江队的联络频道拿来给我听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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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接过烟，抽了几口，扔地下踩熄了，脚踏在**的枯叶层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p>
“你这卖的关子一个又一个的，我是一点也猜不到了，真那么想跟王鹏飞做生意？”江停按住自己肩膀上闻劭的手，试图把它挪开：“这儿没人，别装什么兄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