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玩一个传话的游戏。</p>
许多人。</p>
第一个人说出一句话，耳语传下去，到最后一个人，公布答案。</p>
如果和第一人说的不同，要找出究竟从哪一个人开始传错，这个人，要罚酒。</p>
思尔和她坐在一起。她附在阿衡的左耳，轻轻滑过的嗓音，像绷紧的琴弦，带着快意和戏弄：“告诉你一个秘密，温衡。我姓言。”</p>
阿衡微笑，凑在达夷的左耳，轻轻说了一句话。</p>
达夷是最后一人，有些迷糊地公布答案：“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不信。”</p>
思莞讪讪：“怎么差了这么多。我最初说的，明明是‘欢迎回来，陆流’。”</p>
言希站在不远处，他静静看着她，脸色苍白。</p>
阿衡微笑：“是从我这里传错的。”</p>
她端起玻璃杯，喝下罚酒。</p>
那样缓缓慢慢，漾开温柔。</p>
黛山明水，笑意漫天。</p>
陆流走进言希的家，轻车熟路。</p>
卤肉饭落在那少年的肩头，激动地喊着：“卤肉卤肉。”</p>
陆流，陆流。</p>
陈倦的眼中，是悲伤；思莞的眼中，是……绝望。</p>
她说：“哥哥，你不要这个样子。”</p>
她第一次，喊思莞哥哥，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p>
却是，这样的情景。</p>
下午五点，是交志愿表的最后时限。</p>
她给陆流煮了一杯咖啡，那香味，浓郁中是微妙的苦和甜。</p>
然后，她带了两份志愿表，向学校跑去。</p>
一路上，有许多巷道小路，一条永远有许多行人的商业街，一个旷久待修的广场，这似乎是她和言希一同走过的三年，全部的回忆。</p>
她抬眼时，广场上几乎锈了的大钟，快要走到尽头。</p>
跑到时几乎喘不过气，失了重心，她推开办公室的门，那么响的声音，把班主任郭女士吓了一大跳。</p>
“阿衡，选好了吗？Q大还是B大？”</p>
“老师，还有空余的志愿表吗？”</p>
阿衡，阿衡，你还有别的选择吗？</p>
为何，不归来。</p>
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终结。</p>
她去机场送言希。言希的癔症，要到美国做彻底的检查。</p>
他背着红色的旅行包，一如当年带着她离家出走的模样。</p>
他说：“阿衡，你乖乖在家，等着我，知道吗？”</p>
她摘去他的墨镜，踮脚，亲吻他的眼皮。</p>
曾经有一个男子，这样吻过她。</p>
“言希，不要忘了回家的路。”</p>
她微笑，对着他，最后一次。</p>
言希，没有我在家等着你，不要，忘了回家的路。</p>
那一年，日历，终于撕到尽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