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定的。”</p>
转了身，这才微笑有礼地回答陆流：“过一阵子我大赚一笔后，就全面启动。”</p>
言希被重新带回了公寓，陆流下午有董事会，吩咐了保镖，就离开了。</p>
言希拿出那本书，手心全是汗。</p>
这不是一本书，或者说，只是一个被掏空了中心，外表却和书无异的盒子。言希一眼就看了出来，因为市面上，这本书的原本只剩下六本，而且统统是藏在图书馆破损不堪的模样，绝不会这样崭新。</p>
这是达夷给他传达讯息的方式。所幸，陆流对绘画技巧不感兴趣。</p>
言希打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和一个文件袋。</p>
他展开了信函。</p>
言希：</p>
展信安。</p>
距我离开已经四月有余，但愿家里一切都好。</p>
巴黎天气一贯很好。现在是夏天，繁花似锦，听房东太太说，以往冬日也甚是温暖，不似B市，大雪满城。</p>
我住在十二区，离研究所很近。每日地铁不过五站路，就是走到地铁站要耗费三十分钟，颇是麻烦。我最近吃胖许多，巴黎的乳酪配着面包味道很奇怪，不过习惯了又容易上瘾，好像这个城市。这样也好，胖了正好减肥。世间男子，除了你（因你时常注意不到我的外貌），多半不喜欢阿衡腰似水桶。</p>
我买了一件风衣，只要三十五欧元，是房东太太带我买的，价格尚能接受。</p>
研究所在我报到的时候，除了发了三百欧元的生活费和一套白色工作服，竟然还有一本《圣经》。房东太太的儿子——八岁的伊苏对我说，这是神的话，你要看。</p>
那么小的孩子，穿着他父亲的衣服改成的大外套，拖沓在地上，他对我说他想做福尔摩斯。我用纸给他叠了一个烟斗，他整天叼在嘴上，问我要不要做华生。</p>
我想，这很好，以后也是一种职业呢。</p>
如果有一日，你在B市寻不到我，我并非对你那句“永远不要回来”耿耿于怀，只是大概已经做了福尔摩斯的华生，不再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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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偶尔还会回到家中。自你闲置了庭院，我闲时无聊，手植了满园的向日葵，虽不敢说殚精竭虑日日呵护，但每每归家，第一件事便是看它。如今，整整三年，花期将至。</p>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楚云，你长大**之后第一个如此亲密的女子。她曾经说，她最喜欢的人是个像向日葵的男子。这话于你，很是贴切。</p>
向日葵。金灿灿的，笑的时候，眼睛里面有很美的光芒流动，永远向着太阳。</p>
而我，总爱向着向日葵。</p>
世间万人，可叹，人人都有怪癖，且不如一，见多了，反而不足为奇。</p>
言希，我想我总算找到一个地方，能大声喊着你的名字，却没人侧目。</p>
他们不懂中文，也不懂这二字于我，又是什么含义。</p>
我盼你好，却不知你现状如何。自你认识温衡，从未有一分一秒予我相信，你只信自己，所以，才宁愿依凭自己的力量去救达夷。可是你不知，那一日，你打电话的前一分，陈倦才打电话来让我稳住你，他说他愿为达夷与陆流周旋到底。不知你这一闹，是遂了陆流的愿，还是你的愿。</p>
我知道你怕我被陆流伤害才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我既已说出只原谅一次的话，就绝无反悔。况且你敢往货车上撞，死生不顾，我若真与你在一起，依你如此勇气，温衡做未亡人的机会岂不又多了几分？</p>
再者，我说我愿养一个残疾的男人，哪怕你双腿残疾，爬着来见我，我也养你。可，以你步步为营的性格，又敢不敢信？</p>
我盼你好，想你优柔寡断多年，与陆流纠缠至此还不罢休，大概存了什么百年好合的心思。温衡无意阻拦，愿你能与陆流坐在有壁炉的屋子里，白了头发，念着你最爱的诗歌，看着你画的画儿，脉脉含情，至死方休。</p>
爷爷在我出国的前一天送给我一样东西，是他多年以来掌握的陆家的证据，隐瞒至今，以备最后鱼死网破。我求了许久，为我们求了个将来，可你却从不曾信我一分一秒。现在既已用不到，让达夷悉数转赠，只盼你虽与陆流亲爱却不至掣肘。</p>
我自与你相识，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今，了却心事，心境平和。</p>
勿念。</p>
温衡</p>
二〇〇六年九月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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