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踏进灵堂的这一刻，天边的第一缕曙光同她一起走进。她的影子斜斜落在了那黑漆棺木上。白色的灵堂，那白绫纱在飘。她站在那里，看着风从过堂走过，她的裙摆飞扬。有人上前想要拦，在倾月冷冷地注视之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p>
雪就在她的身后，一袭白衣似雪，一头白发张扬轻狂。两人踏入灵堂。那花启运守在灵前烧纸钱。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了她。一夜未睡，倾月已经有些摇晃了。雪上前，搀扶着她的手臂。倾月侧脸，感激一笑。</p>
相视而笑，彼此了然。倾月走近花启运，然后蹲在了他身边，拿起了纸钱。看着纸张在火中一点一点湮灭，风吹起那火星，飞扬在空中，在眼前坠落。看着那火苗，她本来想说些什么，竟然忘了。</p>
“多谢王妃。”他苍老的声音难以忽视，倾月侧脸看着他，用一种很遥远的眼神看着他。眼前的他并不悲伤，只是一种沉重。她知道这次是彻底将花家打击了。只是要击倒似乎成了问题，因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对手，柔嫔。</p>
“花大人请节哀。因为考虑到怕你触目伤情，所以为你另寻了官宅。花大人是怎么考虑的？”</p>
“这里挺好。”</p>
倾月站起身拍了拍手。“花大人，你一夜未眠，今儿个下午就要正式上任。你是不是休息一下，憔悴的样子让下人们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p>
花启运整张脸有点小抽搐，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多谢王妃提醒。昨儿个先进了城，倒是不知王妃昨儿个晚上是去了哪里？有什么事不妥当吗？”</p>
“花大人无须多心，只是几个小兵不懂事。我回头去看了看，吩咐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当下事情紧急，也来不及和花大人说一声。毕竟，保护你才是我此次前来的意义。我不在这一路，没发生什么事吧？”也许是因为这灵堂让她一时忘记了态度，只是此时此刻，她回过神来，字字带刺。让花启运脸一阵青一阵白。</p>
磕磕绊绊地回了一句。“当然没什么。”</p>
“那花大人好好休息。”倾月回身，看着那棺材，狠狠地拧眉。两人出了门，离开那间屋子，走上了廊桥，倾月示意身边所有的人全部退开百步。她伸手搭着栏杆，手指不停地敲着。“这花昂运死了这么久，也没闻见尸臭，怎么回事？”</p>
“当然是因为我根本就没留痕迹。”</p>
“那么是谁设的灵堂？何时设的？”</p>
“衣冠冢。是花家曾经的管家。”雪将半个身子靠在了栏杆上，垂头将长长的发垂挂而下，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玩笑道：“像鬼不？”</p>
倾月从怀里掏出发带，伸手抓住他的长发，手指轻动为他束发。“雪，青儿要回来了，说是在云山找到了一位大夫。我让她去东京了。”</p>
这么多年来了，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希望，太多次。“这一次……”本来倾月想说有希望的，终于还是没有再说。毕竟她也知道，也许会又一次失望。</p>
“雪，我要见那位为花昂运立衣冠冢的管家。”</p>
“凡是花家的人我都赶出去了。而对花昂运忠心耿耿的，自然是斩草除根。”</p>
倾月叹了口气，手指**着发带上的绣花，“雪，你的罪孽都归于我。我不要你为了我而逼着自己狠。”</p>
“为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待见人家，总想着跟人家分的清清楚楚。说好了，就算是一起入阿鼻地狱，也有个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