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入眼就是一枝白梅。青花瓷上一枝白梅,之后是檀木屏风。镂空的屏风,绕过屏风入眼是她伏案奋笔疾书的样子。</p>
“改那份名单你花了很长的时间吧?一直在写,你的手不酸?”</p>
“恩,有点!”轻轻地搁下了笔,揉了揉手腕,“没办法,我的笔迹没人能描,我这不是要给爹写信吧。”</p>
“都要见面了,还写什么?”</p>
“吊丧的挽联还能让别人替吗?”倾月白了他一眼。</p>
“原来如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p>
“该知道的,早晚有什么差别吗?”只是她奇怪,今儿个一早就没有见到玉寒。他总是会守到她醒来,没什么事的话他一直都会腻在他身边。可是今天怎么……难道他去了冷相府?</p>
这么想着,倾月不由得摇了摇头。</p>
“小姐,李叔找您有事!”</p>
“诶?”倾月和雪对视一眼,随后正色道,“让他进来。雪你随意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她说着指了指檀木屏风。“那后头挺好……”</p>
“我做什么要藏?”雪冷哼一声,很是不以为意。倾月伸手推,“你就去吧,你在他有些话不会说。快给我进去——”</p>
她急得跺脚。雪犹豫了一下侧身进了里头。倾月才来得及坐下,李叔已经进来了。他四处望了望,“王妃,老奴有话想要跟你说。可否让她们下去?”</p>
倾月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p>
“可以说了吗?”</p>
倾月提笔继续她的信。挽联好写,吊唁的祭文就难了。却不得不写。</p>
“老奴已经想办法劝薛夫人喝下了鸩毒。”</p>
“想办法喝下鸩毒?”倾月一愣,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p>
“就是……”深吸了一口气,预感到接下来的狂风暴雨,稍稍后退了一点,以此来安定心神。“七爷今儿个一早就是收到了薛夫人的死讯,前去查看。老奴正想着跟你禀报一下,等一下就要去处理了。”</p>
“啪——”手上正抓着笔,一把全扔到了他的脸上。黑色的墨汁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李叔缓缓跪了下来。</p>
“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倾月怒不可遏站起身到了他面前,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了下去。李叔年迈,挨了这一下整个人都趴到了地上。雪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握住了他再度举起来的手。</p>
“够了,他是一个老人家。”</p>
“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倾月怒极。雪拖着她坐好,劝道,“我在屏风后,自然听得见。他做的事是不可饶恕,可是你呢?对这样的耄耋老翁,怎么下得去手?”</p>
倾月一愣,片刻后抽手,颓然坐下。“滚,给我滚出去。”李叔站起,福身请安后离去。</p>
“一个个都拿人命当什么?权原来可以是拿来这么用的。我真想不到,我本想借他的刀杀人,他现下却是借了我的权,杀人不见血。”无力地靠在了案上,心口仿佛是有锤子在敲打一下又一下的。闷闷的,很闷。</p>
“倾月,明儿个去金云寺上香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