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枢说：“每个人都会，我们在秋天的收获节里都会爬上女萝之母的最高处，朝树林中翱翔，飞来飞去。”</p>
欧泊赞叹道：“太美好了。”</p>
“欧泊，我吹首歌给你听吧。”暮枢说。</p>
欧泊看着他，暮枢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坚果壳，吹起音乐。</p>
那音乐古朴俭素，只有三个音，然而一吹出来后合着风与树叶的潮水声，竟是千变万化，忽低忽高，忽长忽短，在灿烂的星空下回旋，犹如乘着风飞翔。</p>
乐声停。</p>
“再来一首。”欧泊说：“好听极了。”</p>
暮枢道：“在女萝之母的最高处，每个夜晚里只能吹一首歌。”</p>
欧泊：“别这样嘛——”</p>
暮枢道：“真的！再吹下去，森林就会醒了，吵醒森林的孩子，一辈子也没办法走出它的怀抱，我还想去斯芬克斯找心爱的女孩结婚呢。”</p>
欧泊道：“你要结婚了？对方是谁？”</p>
暮枢道：“现在还不知道，你呢？”</p>
欧泊说：“我打算和我的战友在一起，他现在去营救人质了，等回来之后介绍给你认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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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枢点了点头，说：“听起来不错，我以后想娶一个女孩，照顾她。”</p>
欧泊道：“叫什么名字？”</p>
暮枢说：“没有名字，小山镇有个来自斯芬克斯的女人，她精通茶叶和香料占卜，她的恋人是我们女萝有名的祭司，会用树叶通灵。”</p>
欧泊啊的一声，想到燧衍的母亲们。</p>
暮枢说：“她告诉我，我的伴侣在斯芬克斯星，让我五年后去找她。”</p>
欧泊点了点头，说：“她什么都知道？”</p>
暮枢笑道：“大概吧，很多人都相信她们，你想尝尝女萝之母的乳汁么？”</p>
他要去摘一缕嫩芽给欧泊吃，欧泊马上阻拦了他，说：“别！这个是**！”</p>
“偶尔一次不会上瘾的。”暮枢说：“别大剂量服用就没事，我也吃过几次。”</p>
欧泊有点儿犹豫，说：“不好吧，你真是个损友。”</p>
暮枢小声道：“别的人想吃还不行呢，只有在女萝星出生，长大的男孩才有资格上到最顶上，她更疼爱男生，摘一点她不会发火的……”</p>
欧泊问：“只有这里有嫩芽么？”</p>
暮枢：“到处都有，母亲的身体有一半成了化石，那些偷猎者割她还活着的树皮，把她割得伤痕累累，偷走乳汁……这里，只尝一点，一起吃。”</p>
欧泊要阻止他却来不及开口，暮枢已经找了根枝条，折下两缕嫩芽，断口处闪烁着淡淡的白光，他把嫩芽喂给欧泊，示意他咀嚼。</p>
欧泊：“……”</p>
暮枢闭上眼，咀嚼嫩芽，欧泊学着他轻嚼，汁液渗入舌根，刹那全身一阵颤栗。</p>
那是生命的味道。</p>
欧泊从来未曾感受过如此澎湃的生命气息，仿佛整个灵魂与天空，大地，树海融合在一起，女萝之母的乳汁化作数以亿计的分子进入他的体内，令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精神世界都被绿色的风卷过，彻底洗涤。</p>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欣喜，它令人忘却了所有的烦恼，脑海中只有浩瀚的天空与翻卷的叶浪，青草与植物气味直接经过他的嗅觉神经徘徊不去。</p>
“不能吃多。”暮枢道：“容易上瘾。”</p>
欧泊睁开双眼，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投入女萝之母的怀抱了。</p>
欧泊道：“很幸福。”</p>
欧泊仍在回忆方才那磅礴的生命感觉，他的灵魂在女萝之母的乳汁下欣欣向荣，什么挫折与烦恼都不重要了，一生中经历过的冲击，只有恋爱时眼前一片光明的美好能与它相比。</p>
“让人觉得。”暮枢说：“活着很美好，但吃多了就会什么也不想做，觉得现实世界里很沉重灰暗，和女萝之母的乳汁带来的感受完全相反，于是就会逃避现实，不停地吃这个。”</p>
“对。”欧泊笑道：“刚刚那一会儿我全身都活起来了，每一个地方都在疯狂旺盛地活着。”</p>
远处响起一连串哨音，示意反叛军来了，它们正在二十公里外。</p>
欧泊道：“走。”</p>
“跳！”暮枢道：“一起。”</p>
两人牵着手，扑向茫茫夜色，带着风声，外套呼呼狂飞，划了道弧，绕着女萝之母的树干旋转，飞向他们的埋伏点。</p>
女萝之母发出蓝光，整个森林在那一刻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