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p>
“你听我说。”</p>
程昱见左右无人，低声道：“我之前已经命人在城门楼上准备了大量的干草枯柴，并浇上了火油。待会儿我会在城头上督战，你带人在南门守候。见这边火起，你就立刻带人突围。”</p>
曹休激灵灵一个寒蝉，想都没想道：“休怎能弃程公而独活？”</p>
他怎听不出程昱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吸引汉军的注意力，以死相拼。</p>
程昱闻听笑道：“我已过知天命的年纪，眼见就到耳顺之年。</p>
自我为主公效力，虽说未有寸功，但怎地也算是尽心尽责……我这个人，性子刚愎，眼睛容不得沙子，更看不得人不用心做事。所以，我也没什么朋友。就算以前有，而今也差不多得罪完了。我死，不足惜！而文烈你却不能够陪我送死，因为我还有要事，要你转告主公。”</p>
说完，程昱压低声音道：“我知主公对文若一直存有忌惮。</p>
但请转告主公，文若或许忠于汉室，然则其心性纯良，对他忠心耿耿，绝不会存有二心。文若所做之事，皆出于公义。有时候或许会有些偏激，但请告诉主公，他并没有什么恶意。”</p>
这是遗嘱的节奏啊！</p>
曹休心中悲恸，但却极为用心的听程昱说完每一句话。</p>
“自主公与闯儿开战以来，即便是闯儿连番取胜，然则主公也好，我也罢，始终对闯儿存轻视之心。</p>
文烈，你要告诉主公，闯儿之害，尤甚于袁本初。</p>
此人有霸王之勇，更有光武之姿……此人眼光甚远，洞察世事若于指掌之间，绝非等闲之辈。而今他之声势，已胜于袁绍。故而主公要向与之相争，还需更加大胆，不必太过拘泥。自我们交锋以来，主公每每被闯儿抢占先机……若在与之战，绝不可由着他的路子来，否则必然危险……可惜，我已无法再为主公出谋划策，不能看主公成就大事，实为憾事！”</p>
程昱说的是轻描淡写，似乎根本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p>
曹休一边流着泪，一边默默记下了程昱说的这些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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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也要去督战了！</p>
文烈，快去做准备吧……我死不足惜，而你若出事，我又有何面目去面对主公？况且，小武在下面已等我多时。我若再不去，只怕他又要惹出什么麻烦……呵呵，我这心里也不放心啊。”</p>
小武，便是程武。</p>
几天之前，邺城告破，程武战死邺城。</p>
程昱已经知道了程武的死讯，虽然这几日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可是曹休却知道，程昱每到夜深人静时，便会在屋中默默流泪。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别看程昱以前对程武极为严厉，可程武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对孩子的溺爱，并不比其他做父亲的少。只不过，他的溺爱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出来……曹休默默看着程昱，而程昱则整了整衣冠，便转身离去。</p>
看着程昱登上了城楼，曹休抹去脸上的泪水，一咬牙，转身朝南门走去。</p>
程昱已萌生死志，想要劝说他改变主意？估计这世上除了曹操之外，无一人能够让他回心转意。</p>
他而今所做的事情，便是把程昱的这些话带回去，如实转告曹操。</p>
就在曹休刚离开不久，北门外忽然间战鼓声隆隆，喊杀声震天……</p>
诸葛亮、张辽和庞德三人一齐督战，命汉军狂攻梁期。</p>
巨大的礌石呼啸砸向梁期城头，一具具绞车弩机枢激发，弩箭飞射向城墙。汉军在弓弩礌石的掩护下，如同潮水般向梁期城头涌去。而程昱站在城头上，从容自若，指挥曹军抵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