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额头上是怎么了？”静漪起身走过来。李婶慌乱，要躲着快走，又不能违逆静漪的意思，只好红着脸站在那儿。静漪细一看，李婶额角有淤青，发际里指甲大小的痂。看样子还是新伤。</p>
“没什么，先生，不留神磕了。”李婶见她看的仔细，忙解释。</p>
静漪便说：“你过来坐下。”</p>
她转身去拿了药箱子来。李婶推辞不过，只得坐了。她用药棉处理着伤口，问道：“怎么不用药？”</p>
李婶嚅嚅，半晌方说：“怕有药气，做出来的饭，先生吃着不惯。”</p>
静漪不禁来气，说：“你若病倒，可就没人给我做饭了。”</p>
“先生哪里还愁没人伺候呢。”李婶轻声说着。</p>
静漪坐下来，问她：“有没有头昏？”</p>
李婶摇头。静漪又问她几个问题，她一一回答了。</p>
静漪边收拾药包，边打量李婶。</p>
李婶说起话来语调十分柔和，措辞也很得体，全身上下都有种优雅的气质。</p>
实在是不寻常。</p>
“这两天的饭都让顾嫂做，你休息好。”静漪吩咐道。</p>
李婶忙说：“不用的，先生，我做惯了……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p>
静漪看了她，说：“那好。不过以后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p>
李婶点头，出门之前，说：“谢谢先生。”</p>
她出去了，静漪舒了口气。</p>
回到桌边，对着厚厚一叠子报纸和剪报簿子，发了会儿愣。簿子里贴的都是关于慈济的报道，她搜集起来，预备日后带回美国去的。报纸纷杂，她慢慢挑拣着……战争迫近，局势越来越紧张，一所小小的教会医院的事上了报，比较之下显得微不足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剪报剪到后来，慈济的消息都扔在了一边，反而将报上那些关于战局的分析、尤其是有关第四战区各集团军的边边角角的资料，都剪下来放在了手边。</p>
直到她发现，看了这一堆密密麻麻的铅字，顿时心里乱起来。</p>
她起身去倒了酒。</p>
两杯下肚，她心绪才平静些。</p>
她想想，明天能见到女儿了，没有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p>
但第二天在无瑕的家中她并没有如愿见到遂心。</p>
无瑕倒也不瞒着她，直说是陶夫人不允许她接遂心过来。并且明确告诉她，如果是往日也就罢了，这时候的确是因为静漪。陶夫人是知道，无瑕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静漪接近遂心的。</p>
静漪呆坐了半晌，听无垢问她：“静漪，你要不要再同牧之谈一谈？陶夫人那里，恐怕只有牧之说得通。”</p>
她知道陶骧的态度。她在等他给她一个答复。拖了这么久，他是像陶夫人说的，在考验她的耐心和诚意吗？他是不是还像从前，习惯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看着她徒劳挣扎……她问无垢道：“有他的电话号码吗？我记不得了。”</p>
她也应该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找不到，也记不住。</p>
“静漪，电话我来打。这个时候牧之或许在家。”无瑕说。</p>
静漪摇头，说：“我自己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