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她……”静漪松开遂心，给她整理着衣服。遂心静默。她蹲在遂心面前，很认真地说：“囡囡，爸爸要打你是不对的。但是这不代表你做的对。离开之前你必须跟悦凝道歉。你知道这样伤害别人是错的。有错不认，是胆小鬼，是坏孩子。”</p>
她站起来，看着陶骧，说：“她有错，你要教训当然应该，可你别打她……你打她还不如打我。我生了她但是我没教她。”</p>
陶骧看了她闪闪发光的眼，知道她此时是气痛交加。他看了眼望着他们俩的遂心，拉起静漪的手，让遂心看着，说：“囡囡，道歉。”</p>
静漪的手指红肿处，正是琴盖磕碰之处，一道红红的印子触目惊心的。她不想陶骧这样，急忙抽手。遂心抿着唇，似是被她手上的伤吓到，可是憋着不出声。</p>
“牧之，静漪。”慧安在后面看了半晌，生怕场面再僵了，忙过来，拉了遂心的手，“囡囡又不是成心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囡囡跟舅妈来，让爸爸和妈妈说话。”</p>
她说着把包着冰块的毛巾递到陶骧手上，拉起遂心就进屋去了。</p>
静漪要走，陶骧没松手，拿了冰块敷在她手上。她此时才觉得手指钻心的疼。</p>
陶骧低声问道：“练了多久的琴？”</p>
她愣了下，冰块敷在手上，冰凉，可他的手热。</p>
“没有多久。”她轻声说。</p>
陶骧看她垂下头，手劲柔和了些……他眉舒展开来，也松开她的手，说：“手都肿了，还没有多久么？”</p>
静漪不出声了。</p>
在安娜老师家里见过遂心之后，她才重新开始弹琴。家里有一架老式的德国产钢琴，音都不太准了。她特地请了调音师来调好，这几日都在练习。不过琴艺毕竟荒疏久了，总有些力不从心。昨天练的时间长，手指的确肿了，手臂也疼。</p>
练习的这么辛苦，不过就是想在女儿面前能把琴弹的像样一些。</p>
“我带囡囡先走……慢慢来，静漪。”他转身之前，低声道。</p>
静漪背对了他，点头。</p>
她听着他脚步声渐渐远了。手中的冰块化了，毛巾湿乎乎的。她展开毛巾，覆在脸上。脸上的热却将冰毛巾渐渐暖了过来……车响，她拿下毛巾，看到陶骧和遂心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之慎夫妇带着四个孩子送他们。陶骧站在车边，看着遂心。</p>
遂心站下，好一会儿，别扭地又回身，拥抱了下悦凝，迅速地放开，逃也似的上了车。陶骧这才同之慎夫妇握手道别。他整个人都显得松弛下来，还特地弯身同达仁兄妹说了会儿话，笑眯眯的……隔了这么远，静漪都能看到他的笑容。温暖而慈爱。她抬手，掩了唇。手指疼的越发厉害，心也疼，渐渐便不知道全身上下究竟都是哪儿在疼了。</p>
他往她所在的方向一瞥。也只是一瞥而已，并没有别的表示。她转了身，听着车子驶离……眼睛有点模糊，她仰头。</p>
星星布满天幕。</p>
深深的夜色里，星星都显得安静了……</p>
她离开时已经很晚，刚回到家中却接到陶骧的电话。</p>
陶骧请她稍等。她拿着听筒等了一会儿，听他说，我让囡囡和你讲话。</p>
她呆了下，只听到细细的一声“对不起”。</p>
“没关系的，囡囡。”她鼻尖发酸。</p>
遂心那倔强而又气愤的模样，让她想到就难过。</p>
听筒里又安静了，随后陶骧把电话接了过去。</p>
电话里他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这两天我还在上海，你可以抽时间带囡囡出去玩一玩。晚安。”</p>
临出门陶夫人仍是看着她，面沉似水的。其他人倒还好，陶骧牵着遂心的手交到她手上，陶骏和尔安也都和她交谈了一会儿。陶骏还说这两日也就回兰州了。静漪便让他代问姑奶奶们和姑姑一家好。</p>
其实静漪也不知道他们还希不希望收到她的问候，不过看着陶骏那愉快而欣慰的表情，觉得自己是做的对了。</p>
遂心鼓着脸坐在车上，并不同她说话。任她怎么换着方式试图跟她开始交流，都不理睬她。</p>
静漪索性先闭口不言。</p>
到了公园，静漪走在遂心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