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她似乎在别的场合也说过。应该说过不止一次，这会儿才能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自己这种想法吧……年少时她便意志坚定地认为必得将医术修炼精湛，治病救人。到如今这信念也不曾动摇过。</p>
但是当时同她一样，抱着坚定信念的人呢？</p>
“凯瑟琳？”梅季康发觉静漪走神了。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想来她并没有听进去。</p>
“抱歉。”静漪立时表达歉意。这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尤其是对梅季康这样殷勤的朋友来说，而且刚刚，他确实替自己解了围。尽管顾氏夫妇并没有令她太过烦恼，但是遇到他们，她远远称不上愉快……若是可能，她也不想同他们有任何联系了。她虽刚刚走神了，还是听到梅季康几句话，“你好像同密斯特顾有些意见？”</p>
“的确是有些意见的。”梅季康倒不掩饰什么。</p>
秋薇喝着汽水，听了这话轻声道：“难道梅先生说的是晨报和新报打笔墨官司的事么？在我看来那可真是半斤八两。</p>
静漪笑道：“说起这些来，你倒是知道的多了。”</p>
梅季康笑而不语，秋薇道：“笔墨官司常有，那一回却是有趣的很。原是一名在大舞台唱红的女花旦，长期同晨报合作的，有什么消息总先告诉这边。她自己也在晨报了专栏。专门写些梨园行的趣味小事儿。我每个周末必读的，比许多老学究、专门研习这个的写的有趣呢……只是后来，不知怎地就转去了新报开专栏。专栏文章从每周登一次，到隔日登。看着看着，也就没了意思……文章也要火候培，注水自是不妙的。有一日她因为一篇文章，乱批评了一位老前辈，一时间口诛笔伐。晨报的主笔陈先生率先发难的。新报的编辑认为陈先生小题大做，撰文回击。沪上多加报纸参与这场论战的，到后来简直像连台好戏轮番上演，由新闻局长出面才压了下来，好不热闹。”</p>
静漪看梅季康笑的有些得意，便说：“看来密斯特梅颇得意这次论战的结果。”</p>
梅季康爽朗一笑，引来众多正在参观或交谈的注目。他并不在意，笑道：“那里谈得上得意。不过没落下风，还是很好的。”</p>
静漪小口啜着香槟。</p>
梅季康虽是微笑着，语气却是淡淡的，似有些待说未说的话，搁在了半空中。静漪并不想去领会他话中的意思，事实上，她对顾鹤其人其事，都已完全不放在心上。然而虽是如此，凭空出现在面前的他们，仍勾起她些关于过往的思绪。梅季康见静漪兴趣缺缺的，同她说起了别的，一时杜了携着几位朋友过来同他们寒暄，特别介绍这几位认识静漪。</p>
静漪微笑着，问起杜了，太太有没有来？</p>
杜了微笑道：“若在往常，捐款之事，拙荆未必积极响应，但凡是舞会，绝不肯落于人后。只是这两日身体不适，医生交代务必静养，只好在家中闭门不出。且让我在十点之前赶回去陪她打牌呢……说起来，如若方便，改日我们拜访陶太太。”</p>
静漪听得身体不适，已然有所猜测，杜了一讲要改日拜访，更是明白，于是笑道：“随时恭候。”</p>
一旁的熟朋友打趣道：“小杜向来唯太太马首是瞻。太太指东，他绝不敢向西。往后的日子恐怕更是要变本加厉，决心要做当代模范先生的。”</p>
杜了由着人打趣，只是笑嘻嘻的。他人很斯文，看上去更是好脾气的很。</p>
静漪心想，黄珍妮也的确需有这么位先生陪在身边呢……她倒也听说，黄珍妮与杜了婚后多年并无子女。为求一男半女，黄珍妮简直若神农尝尽百草般，几乎没有她没尝试过的方式。</p>
“前阵子听说杜先生同太太是要到重庆去的。”静漪趁身旁这几位先生各自走开去会朋友的工夫，问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