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骧刷了泡沫在脸上刮胡子，那模样像个老头儿……她微微含笑。陶骧从镜中看到她，动作停顿了片刻。她看他看的出神，像是每个微小的动作都不想错过似的。</p>
许是离别在即，才如此贪婪……</p>
陶骧转了脸不看她，锋利的刀刃却险些划破他的下巴。他一省，低头洗去泡沫。</p>
静漪抽了领带在一旁等着。等陶骧洗好了脸，过来替他系上。军装领带的质地不是很好，磨着她的手指，有点发痛。她看了看手指，低声说：“再这么下去，被服供应都成问题了吧。”</p>
陶骧沉默着，没有出声。</p>
静漪看看他脸色，低声说：“还有件事，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晴子和一郎在上海。我见过一郎了。晴子把一郎照顾的很好，眼下也不需要什么帮助。反而还有余力想要保证我们的安全。不过她的处境也有些复杂。如果她有需要，我会帮她的”</p>
她将领带结往上推了推，退后一打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p>
“晴子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有人专门留意她的行动。你保全自己就好。明白吗？”陶骧说。</p>
静漪点头，说：“这我明白。那敦煌呢？他与我谈过一郎。”</p>
“也同我说过。我的意思，为了一郎安全，也暂时不要接触了。”陶骧说。</p>
静漪想了想，点头答应。</p>
两人沉默着，陶骧低了头。她脚上仍然踩着昨晚那对漂亮的跳舞鞋子，使得这一身素淡平凡的装束下，又有了出挑的地方……他眉头一皱。</p>
静漪也低头，忍着笑，道：“裙子是短了些。不过这会儿也只好这样。依我看，军装也的确节省布料呢，每套军装裙子短上一两寸，就能省出不知多少来。是不是？”</p>
“这叫什么话！”陶骧被静漪看穿心思，笑道。</p>
舱门被敲了两下，外头有人来。</p>
静漪趁着他去开门，在他耳边说：“反正你得记住，眼睛不准乱看。”</p>
“嗯？”陶骧故意停下来，且不着急开门出去。</p>
静漪见他这样，索性也不管他是不是觉得她太蛮了，嘟着嘴“咬牙切齿”地说：“我是说，你的眼睛不准乱看……管人家裙子长还是短、肥还是瘦呢！还有，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是一根头发一颗指甲都是我的，都要给我好好儿地保护好了，缺一点点儿都不行……下回见面，我要检查的。你不要小看我，有点点差池，唯你是问！”</p>
静漪语速极快地说完了，掐着腰瞪着陶骧。</p>
舱门又被敲了两下，这回门外路四海的声音都传了进来。</p>
“开门呀。小四该着急了。”静漪催促陶骧，然后又不放心似的，拉了下他的手臂，“我刚说的，可不是开玩笑。你得记在心里……说了那么多回了，你不要老不在意。”</p>
“好了，知道了，夫人。”陶骧想要忍着笑，还是没能忍住，于是他将舱门打开，面对着外头站着的路四海时，就是一脸的温和笑容。</p>
路四海因没听到里头的回应，正预备再敲门，忽然看到陶司令就这么出现在面前，手举在那里，一时瞠目结舌。</p>
“什么事？”陶骧敛了笑容，还是温和地问。</p>
“是……该用早点了，司令。”路四海忙说。</p>
他也不好往里头看，也不敢使劲儿盯着陶司令，只好比比划划地说着上面已经预备好早点了，而且程九先生派人来问事情是不是顺利、需不需要他协助、如果顺利的话，让他的人顺道接陶太太回去。</p>
陶骧点了点头，问道：“诸葛庆怎么样了？孟医生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