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海伦才对他多说了几句话,说欠他的钱她会还的……他就笑笑说没有什么的。</p>
钱省下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处,他不怎么攒钱。</p>
长川也是这样,直到昨天才说早知道有一天会结婚,真不该大手大脚地花钱;好一点的是春霖吧,只有春霖一早就晓得存一点钱,和他的秋月往后过日子。长川说,从前还以为自己活不到遇上想和她过一辈子的人呐……</p>
所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p>
他低头看到海伦那半旧不新的皮鞋,心想这姑娘真不好打扮呢,鞋子是布洛克款式,想必还是从英国带回来的……啊要是有一天,他的薪水能花在替她买鞋子上,也是很好很好的。</p>
海伦的脚收了下,他发觉自己失礼,心里一发慌,语无伦次,问:“你在英国的时候,读的哪间大学?”</p>
海伦眼里闪过一丝惊讶。</p>
他以为海伦会眉头一皱不理他,没想到她轻声说牛津,可惜只读了一年半……</p>
他听出她并不反感这个话题,又问他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回来。</p>
她沉默片刻,才说是父亲要她回国的。</p>
他心又跳的快些。心想这个理由好。父亲要她回国,并不是未婚夫要她回国她才回的,这差别还是不小的……她说是订婚了,可手上并没有戴订婚戒指。这是他又一个希望。</p>
他心里计算着她的年纪,或者是要比他大几岁的,而且看上去,的确也比他要稳妥成熟些……所以难怪她看不得他莽撞或轻浮。这真让他追悔莫及。</p>
他说没关系的,等胜利了,还是可以回去继续读书的。</p>
石海伦听了,说好呀。</p>
她说好呀说的一点儿都不敷衍。似乎真的是那么想的,而且那想法令她愉快。她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非常好看。</p>
等学生平安了,他送她回去。</p>
她真的坐在了他摩托车的车斗里,他都觉得真像梦一样的美。</p>
他想着晚上已经很冷了,脱了自己的皮夹克给她盖在膝上。没等她拒绝,他就发动摩托车了。</p>
摩托车飞驰在夜晚的街巷里,他偶尔看她一眼,她就一手抓着前方的把手,一手抓着他的皮衣……他觉得好像她的手是握住了他的手的,让他觉得手很暖,身上很热乎。</p>
石海伦跟他告别,说晚安。</p>
他又像以前那样,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真想跟着她的脚步一直走下去……</p>
那天还好是礼拜日,他深夜才回到住处,还好没有受处罚。</p>
之后照旧在空闲的时候去学校等她下课,好像就是为了看她上楼时候那个缓缓移动的身影……他有时候会带给她一束花,有时候是一点小玩意儿。</p>
比如朱古力。</p>
遂心很喜欢吃的那种朱古力,还有小婶亲自做的曲奇饼……他其实也看不出来她会喜欢什么。</p>
礼物她从不收,但是会被她的学生抢走。</p>
他不生气,那些可爱的学生们活泼泼的,倒是免了他些尴尬。她起初阻止,无效之后,也就随她们去了。她是很爱她的学生们的。</p>
海伦发了薪水就把他垫付的医药费都给他了。</p>
给他钱的时候,她说你以后不要来了,这样不好。</p>
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信封。是个浅灰色的普通的信封。他捏着信封居然在想,怎么就里里外外一个字都没有,哪怕一个字母也好……想象中她该是有着一手漂亮的字的,像她的人一样的好看。</p>
不过写的不好看也没什么关系的。</p>
她说我真的订过婚了,陶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