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四下里没有动静，他趁着握起她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下。</p>
却不巧这时候门一开，冯老夫人的丫头小环正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低头转身对内声音不高不低地说：“老太太，是静漪小姐来了。”</p>
她说完侧身避让，说静漪小姐里头请吧。</p>
静漪干脆就当做没有看到小环眼里那笑意，抽手就预备自个儿先往里走。不想陶骧握着她的手根本不松开。她挣了下反而被握的更紧些，脸上一热心里一慌简直忍不住要跺脚了……陶骧却拉着她，说：“来啊。”</p>
他声音极沉。落在她耳中，就像直落进心里。她本想着姥爷那么古板的人，他们是不该这样行迹亲密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可陶骧手温暖厚实，真让她也舍不得就放开，于是她跟在陶骧身后迈步进房，两人一起绕过那螺钿屏风，进来一看，冯老夫人正坐在床边拿着本书给冯孝章读呢。看到外孙女夫妻俩进来了，冯老夫人书一放，摘下花镜来挂在颈上，先对冯孝章道：“瞧，这不是来了？你念啊念的，念了一整晚。”</p>
冯孝章在床上坐着。听老妻这么说，他咳了咳。</p>
虽在病中，卧于榻上，衣装仍是整齐。看到静漪和陶骧手拉手进来，他花白的长眉微微抖动，眼见着静漪脸就红了，他缓缓地“嗯”了一声，说：“这早晚又过来做什么？”</p>
语气是不甚好，手一摆，指了指床边的长凳。</p>
静漪却没听他的，陶骧手一放，她过去坐到床沿上，凑近了看着姥爷，说：“让我看看，是不是真好多了？”</p>
陶骧和冯老夫人在一旁微笑看着静漪伸手握了冯老爷子的手，摸摸手、摸摸额头，老爷子是一脸的不自在，偏偏静漪一本正经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听静漪看着他说“嗯，还不错，您可得听大夫的话，不能总夜里看书到下半宿，睡不好，可不容易生病么”……他咳了一声，转眼望着陶骧，说：“快把这了嗦丫头带走。”</p>
“咦？”静漪笑。</p>
“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带孩子，自己出去玩到这么晚才回来。”冯孝章说。</p>
冯老夫人笑道：“她出去也是为了正经事嘛。不过时候确实不早了，漪儿，和牧之家去歇着吧，明儿再来。姥爷好着呢，不用担心。”</p>
“以后啊，有我在家带孩子的时候呢。”静漪笑着，看看表，这才起身跟姥爷和姥姥说晚安。</p>
陶骧始终安稳地陪着她，并不插嘴。</p>
冯公馆距离他们的住处很近，出来静漪就问陶骧：“累不累？想不想走走？”</p>
陶骧看了她，问：“姥姥不是说，让回去早点儿休息吗？”</p>
他笑微微的，声音越来越低。</p>
静漪轻轻哼了一声。</p>
陶骧挥了挥手，示意路四海他们后头跟着就行。他自己拉了静漪的手，与她一同慢慢走着。天气寒冷，尽管在沉沉的夜色围拢之下，还是能看到他们呼出的白汽。</p>
“怎么了，不是每次去石家都很愉快的么？”陶骧把静漪的手裹在手心里，问。</p>
“嗯。”静漪低着头。漆皮鞋踢着地面，踢踢踏踏的，像和缓而优雅的节拍。“没有不愉快的。”</p>
“哦？”陶骧应着，“那是有别的事。”</p>
“嗯。”静漪抬起头来，看着前方蜿蜒的小路。上坡上的路既狭窄又弯曲，她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小路，有时候就从家里走到这边来的……但是和陶骧散着步走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