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事儿……不是认出他是城隍本隍就好。</p>
阮椒没好气地把人推开，还没说什么呢，旁边几个舍友看他这个老小被人给扑了，也走过来。</p>
不过宗子乐年纪不大，打扮也挺乖的，仨人也没把他当坏人。</p>
崔义昌搭着阮椒的肩，问：“老四，这谁，你朋友？”</p>
宗子乐期盼地看阮椒。</p>
阮椒虽然被这家伙吓到，但还是很看重这个信徒的，就无奈说道：“是我一个网友，也不知怎么的突然过来了，差点没吓死我。”</p>
宗子乐立马露出个讨好的笑容，说：“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别见怪别见怪。”</p>
阮椒挺无语的——惊喜个鬼啊，就是特意过来抓人的吧。</p>
几个舍友也发觉这确实是认识了，也就不多问，跟阮椒打了个招呼后，把地方留给了这俩刚面基的网友。</p>
阮椒见人走了，才看向宗子乐，说：“你特意把我给找出来，是想干什么的？”</p>
宗子乐知道自己挺冒失，咧嘴一笑：“别这么严肃嘛，我请你喝咖啡？”</p>
阮椒嘴角一抽：“……行吧。”</p>
·</p>
拐角咖啡店，包厢里。</p>
阮椒和宗子乐面对面地坐着，桌面上摆着两杯咖啡，蒸腾的热气已经快散光了。</p>
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宗子乐还没说话，阮椒却忽然想起了曾经打工过的覃愫那家咖啡店。因为覃愫的过世，那家店已经被转给了别人，转让的钱也按照覃愫早早就写下的遗嘱捐赠给孤儿院。那样一个在覃愫精心装点的雅致小店，现在虽然还是照旧营业，但不知怎么的，他抽空去看的时候，却总觉得比以前差了点味道，有点怅然。反而是覃愫，在知道的确是她的遗嘱得到履行后就彻底放下了，全心全意做她的牛头，真是拿得起放得下。</p>
“学长，你还真能熬，我拼不过你了。”</p>
一道声音叫醒了发呆中的阮椒。</p>
阮椒抬头，表情很平静。</p>
宗子乐见他这样，有点丧气地说：“好吧……对不起啦，我不该招呼都不打就过来找你。其实是我常驻芦蓬鬼语，最近遇见了真的城隍爷，因为得到他老人家的庇护，就成了他老人家的死忠，后来突然在论坛上看到讲他的帖子，我就点开看了，觉得帖子里写的东西挺真的……”</p>
帖子里前面几个还像是讲普通的民间故事，越往后面就越真，尤其是帖子里提到了托梦，宗子乐一想，这不是跟他遇见的一样吗？就先信了个七八分。后来他就想跟这发帖子的代言人好好结交一下，毕竟城隍爷只有一个，信徒却有很多，他要是恃宠而骄了，他老人家把他拉黑怎么办？找到人了他仔细一想，好像有点没礼貌，现在就希望这位别先把他给拉黑了才好。</p>
宗子乐讨好地笑：“学长你这么大度，原谅我一回呗？你看，我明年肯定考到帝大的，到时候就是你同校的学弟，咱俩都信仰城隍爷，交个朋友不是挺好？”</p>
阮椒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p>
宗子乐挠了挠脸：“我会一点计算机，那个你发帖……IP地址，内置摄像头……你懂的。”</p>
“这不是会一点儿吧？”</p>
“做人这么艰难，何苦非要拆穿。”</p>
阮椒默默看他。</p>
宗子乐小小声说：“学长啊，我有个不情之请。”</p>
“……你说。”</p>
“我也想做城隍爷的代言人。怎么样，老司机带带我？”</p>
阮椒：就没有代言人这个玩意儿我瞎说的。</p>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那也只能就这么认了，干脆就这么双重身份吧，以后办事也方便。至于这小子，既然是死忠，又有一手计算机的技术，应该挺有用的，要不要就遂了他的心愿……</p>
阮椒故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说这么多，你到底谁啊。”</p>
宗子乐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软磨硬泡了，其实还没自我介绍过呢！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伸出手作势说道：“我叫宗子乐，是城隍爷的死忠信徒，代言人学长，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啊。”</p>
阮椒跟他握了握手，表情又明显地缓和下来，说：“我好像听城隍爷提过你的名字，看来你没说谎，还真是信徒。”</p>
宗子乐眼一亮，抓住他的手追问：“城隍爷跟你提到过我？是吧是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对不对？学长你就答应我吧！”</p>
阮椒连忙甩手，甩了好几下才甩开。</p>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冷静点！”</p>
宗子乐顿时安静如鸡。</p>
阮椒才继续说：“城隍爷的代言人又不是大白菜，哪来这么多？不过看在你死忠的份儿上，我可以偶尔带带你，要是你还行，就给我做个助手，也算是间接服务他老人家了。怎么样，这活儿你干不干？”</p>
宗子乐先是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觉得这才是神祇的逼格啊，代言人哪是随便能当的？间接服务也不错，也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刷脸嘛。</p>
“我干我干！反正我也就是想多沾点他老人家的神光。”</p>
于是大家算是半个自己人，接下来气氛就好了很多。</p>
宗子乐用力吸一口咖啡，两眼放光地打听：“对了学长，你会不会法术？”</p>
阮椒的呼吸一滞——真是精准地戳中了他心里的痛。</p>
他，现任小城隍，目前神像还没凝聚出来，神力不能自动转化，信仰永远奇缺，氪金始终不够，见光全靠诈尸……压根不能深想，越想越是悲催。</p>
不过，面子不能丢。</p>
阮椒莫测高深地开口：“我得到城隍爷的眷顾时间还不长，正在努力地跟城隍爷交感沟通，等沟通好了，就可以随便使用神力了。现在我勉强能画一些符，施符前只要虔诚地念诵城隍爷尊号，就可以顺利使用。”</p>
宗子乐一听就来了兴趣，好奇问：“灵符？真的显灵那种？”</p>
阮椒瞥他一眼说：“城隍爷你都信了，不信有灵符？”</p>
宗子乐嘟囔道：“那能一样？城隍我是亲眼看见……”他说到这，忽然拍了下巴掌，“哎呀我真蠢，我可是看见押符上的城隍印才信了城隍爷的，那押符肯定是城隍爷用神力画的，学长你是代言人，跟城隍爷学画符也正常嘛。哎学长，城隍爷怎么教你的？托梦？还是什么传说中的醍醐灌顶，让你一下子就明白了？”</p>
阮椒眼皮跳了跳。</p>
这家伙简直是个话痨啊，敢情以前上香时对他碎碎念不是因为怨念太大，就是他的常态吧。</p>
得得得，瞎七八乱猜去吧。</p>
宗子乐小嘴叭叭一阵嘚啵，半个小时就过去了。</p>
阮椒从面带微笑到笑容僵硬，渐渐地还有点手痒。</p>
宗子乐那小动物般的直觉发现了此刻情形的不妙，就像曾经无数次感觉到大魔王带来的威胁一样，让他瞬间闭嘴——妈哎，学长也有点可怕。</p>
宗子乐干笑：“学长，我是不是说太多了？”</p>
阮椒：“不，我明白你是锻炼我的耐心呢。”</p>
“学长你……性格真好？”</p>
“是吗？”</p>
“是！百分百纯金是！”</p>
阮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勉强保持住学长的形象，说：“你这么好奇，回头我画完给你几张自己看去。”</p>
宗子乐打蛇随棍上，立马掏出手机说：“那先交换个手机号吧。”</p>
阮椒拿出自己的小破手机，跟他换了。</p>
宗子乐见了，心里暗暗有数，决定回头找个机会好好抱一抱大腿。</p>
“说起来，我想请学长帮个忙。”见阮椒好像有点没话聊了，宗子乐赶紧说出自己的第二大目的，“是关于我家一个亲戚的。”</p>
阮椒本来想先拜拜，抓紧时间再去打工一拨，听他这么说，就又坐稳了。</p>
“什么事儿？”</p>
宗子乐长吁短叹地说：“还不是我那个大堂哥吗？我以前也跟城隍爷他老人家提过了，咱们全家都撞鬼，唯独我大堂哥一代奇葩……偏偏他性格严肃，咱们全家都发憷，说服不了啊，所以我就想着吧……”</p>
阮椒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点不好的预感——这小子铺垫这么多，不会是想搞事吧？</p>
事实证明，宗子乐还真是想搞事。</p>
他一脸的悲天悯人：“不能见鬼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所以我决定替大堂哥完整完整。学长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大堂哥看见鬼？如果他也看见了，就不会怀疑咱们全家都得癔症了吧。”他又义愤填膺，“最可气的是，总是我背锅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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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这个……</p>
宗子乐眼睛亮闪闪。</p>
“我不会让学长白做的，这事儿我知道不好求城隍爷，毕竟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也不能浪费神力在这上吧？我就是觉得，学长能沟通鬼神，肯定能把这事儿给做成！当然了，学长你放心，就算有什么失误，我也至少给这个数的出手费。”</p>
他竖起一根食指。</p>
阮·日理万机·城隍爷·椒被糖衣炮弹砸了一脸。</p>
但是……这算不算收受贿赂啊？</p>
宗子乐看出阮椒的心动了，可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就小声问：“有啥不方便吗？”</p>
阮椒皱眉说：“借城隍爷的神力做这种事，不太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