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纪凛才回过神来, 对面的沈嫣一手支着下巴, 还在看他, 另一只手随意的拨弄着杯子的边沿, 她在等他回答呢。</p>
纪凛的心猛的一突, 再一次失神。</p>
何谓美人如画, 早在书堂念书时, 授课的老师曾问过他们这样的问题，后来他遇见了沈嫣，就是这般, 入秋时节坐在枫树底下的石桌上，一手支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听着旁人说话, 眼神熠熠闪着, 另一只手，随行的拨弄着摆在桌上的瓷杯。</p>
她笑起来时, 周遭仿佛都是禁止的, 枫叶飞飞, 犹如是画卷中的美人, 静如动, 令人挪不开眼。</p>
那时她与他还不熟悉，在孔令晟他们将容婕妤给他绣的荷包放到树上之前, 在他初入学堂没多久时。</p>
十来年过去，这习惯性的动作, 又让他想了起来。</p>
“皇上, 再不喝汤就凉了。”</p>
沈嫣松了支着的手，拿起调羹轻轻舀着，本想抬起来，手却被他握住了，纪凛轻捻着她的手指，摸到指关节揉了下，微痒，他的声音便沉沉传来：“是该喝完，不能辜负了皇后的一片心意。”</p>
说罢他又换了个方式握手，指腹在她手心里慢慢划过，还不肯让她缩手回去，牢牢抓着，笑着道：“皇后不是想知道那些是作何用处么。”</p>
沈嫣微红着脸，也不躲：“皇上您说。”</p>
纪凛便将碗推了下：“我不过是在等一个人。”</p>
门口木槿她们察觉到不对劲，早就将门给合上了，和李福站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红莺低声问李福：“公公，来的路上您什么都没和皇上讲？”</p>
李福这会儿收了汗，心还跳呢：“娘娘吩咐了不许说。”他哪敢两头都得罪了，现在起码皇上要问起来，皇后娘娘还能保着他。</p>
红莺捂嘴笑着：“您倒是想的周全。”皇上再要责罚，娘娘一句劝，这气儿可不消了。</p>
李福能怎么办，他今日可是高高低低悬了好几回。</p>
他们也只敢小声说，此时天色已黑，屋内静静的，沈嫣听着那句话后没有说话，皇上便也不说了，就这么看着她。</p>
沈嫣心里开始突突的跳了：“等谁？”</p>
“她有些懒，用不着出手的，就喜欢安静呆着；她惯会吃，挑剔的很，又极为精通；她心地善良，见着不平之事也会出手相助；她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不过有时脾气也不大好。”</p>
沈嫣瞪大了眼，谁脾气不好了！</p>
纪凛轻笑：“她若是能冲我多发些脾气，我也甘愿。”</p>
“……”沈嫣抽了下手，没抽回来，他的身子却欺近了。</p>
可中间还隔着桌子呢，沈嫣被他拉的后退不得，仰头，他正瞧着她：“我还没说完。”</p>
沈嫣轻哼了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她以前从不会这样。</p>
“只是我贪心，最初只是想远远看着她，有机会靠近时，却不舍得离开了，当她嫁与我为妻，我还想要的更多，不只是想看着她，和她说话，我想拥有她，想她心里有我，后来……我想她心里只有我。”纪凛顿了顿，缓缓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贪得无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