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寺内有好几位得道高僧, 平日里都是不见客的, 便是皇家来人都不一定请的动, 各自在山后的洞内清修。</p>
上尘大师的这位师兄要比上尘大师足足年长了两轮, 七十八岁, 已是古稀之年。</p>
活到这份上, 什么都看清了, 更何况修的是佛法，济生大师早年游历大江南北，十几年前就已经不见客, 这一回若非上尘大师忽然圆寂，他也不会出面主持大典。</p>
不过由他来主持，分量重了, 倒是减轻了些上尘大师忽然圆寂的影响, 所谓圆寂，佛门中诸德圆满、诸恶寂灭, 受召而去, 升天得道, 也不是坏事。</p>
夜幕降临时, 禅院这儿, 纪凛盘膝坐在塌上，沈老侯爷刚刚禀报完上尘大师的事。</p>
圆寂后的上尘大师经由处理, 装罐密封了起来，按着大佛寺的习俗, 三年后再行火化, 如今祭天大典还未举行，圆寂一事也不宜散播出去。</p>
纪凛没有作声，只抬了下手，沈老侯爷和王国公退出了禅房，关上门口，王国公的神情显得特别奇怪。</p>
“侯爷你这么说，届时皇上问起来……”</p>
沈老侯爷转身看他：“国公要是怕皇上责罚，就当这些事儿连你都不晓得，我沈颂一力担下了。”</p>
王国公脸色一讪：“我可不是这意思。”</p>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一天里方丈忙着处理上尘大师的事，两日后就是大典，你再说这些无谓之事可有意义。”沈老侯爷顿了顿，也觉得怪了，“我说王国公，你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是要让这大典没法顺利举行才甘心是不是。”</p>
“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p>
沈老侯爷对他这副激不得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两个人已经走出禅院，沈老侯爷凉凉道：“那你究竟是什么好意思。”</p>
王国公眼神微闪了下，朝禅院那儿看了眼后，语气透着些怪异：“难道侯爷不觉得，上尘大师的死本就不是一件吉利的事。”三日斋戒，头天晚上就出了这样的事。</p>
“王国公啊王国公，我当你以前针对的那些事是犯糊涂，谁想你这人是真糊涂。”沈老侯爷像是能够看穿他心中的想法，“上尘大师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你也能想到不吉利上去，你是有多不看好皇上，还是你心中有更何意的人选。”</p>
王国公敛了神色，说的无比认真：“若是太子殿下还活着，这才是众望所归。”</p>
都说到这份上了，沈老侯爷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二皇子已经死了，就算是还活着，难不成你还想让皇上退位不成!”</p>
沈老侯爷说的时候是假设，气势却很足，眼神锐利的看着王国公，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p>
王国公也不傻，不会入了沈老侯爷的圈套里：“若是太子殿下没死，继承皇位的就是他。”</p>
沈老侯爷一字一句的提醒他：“王国公，如今这大晋，没有太子殿下，有的只是当今圣上，你说的太子殿下，还要等宫中贵人生下子嗣，受封后才是。”</p>
说完之后，离开前还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二十几年前南平之事，先帝御驾亲征时随行的官员都还没死光。”</p>
王国公的身子猛地一震，看着沈老侯爷走过去，就那一刹那，山间入秋的冷风吹过来，比以往要来的更冷一些。</p>
半响，王国公回过头去看禅院，隔着围墙瞧不清楚，只隐隐有光透出来，后背还有冷风吹过来，王国公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回是从头到脚的感觉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