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将月亮门轻轻推开, 门板发出低低一声“吱呀”，呜咽似的。</p>
四人鱼贯而入。</p>
随着走在最后的钱艾踏入东院, 门板在四人身后“啪”地合上, 惊得四人心里一震。</p>
徐望转身再去拉门板，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p>
比西院更阴冷的风, 打透了人的衣裳。</p>
而眼前的景色——如果断壁残垣算得上景色的话——比西院更萧索，更凄凉。</p>
枯树倒，池塘干, 满地淤泥散发着恶臭, 回廊尽头的亭子已坍塌，凄冷月色下，杂乱堆叠着的残骸里, 像有鬼影在晃。</p>
四伙伴可以断定, 他们上次来5/23, 全程都没来过东院这片地界。</p>
“不是说这里风水好么……”钱艾一脸一言难尽, 极小声道, “都这样了叫风水好？”</p>
吴笙轻叹口气：“你要逆向思维。”</p>
钱艾：“……”</p>
吴笙：“……”</p>
钱艾：“然后呢？没了？”</p>
不得进一步解释一下吗！！！</p>
“这么笨呢, ”徐望把老钱抓过来，窃窃私语, “他的意思是，这种地方，人看着是闹心, 鬼看着可能就是最佳舒适区, 懂吧？”</p>
钱艾懂了：“……人间地狱, 鬼间仙境。”</p>
“队长，你别嫌钱哥笨，”况金鑫凑过来，忍着乐，小声说，“你想一下，如果笙哥一个眼神，钱哥就秒懂，一个字，钱哥就像你一样，立刻阅读理解出全部含义……”</p>
吴笙默默抬头看天。</p>
“老钱，”徐望立刻转头，无比真诚地拍拍自家队友肩膀，“你不用进步了，就保持现状，挺好。”</p>
钱艾：“……”</p>
“你们几个——”不远处传来一声鬼吼，音质是鬼声的凄厉，气势却十分正义凛然，“就说你们呢，站在那里不许动！”</p>
话音刚落，一个鬼影已冲到他们面前。</p>
四十左右的样子，精瘦，尖嘴猴腮的，脸色是死人的青白，嘴唇乌黑，唯独一双眼珠滴流乱转，这就让他比别的鬼在“活气儿”上，胜出一筹。</p>
“你们怎么进来的？”滴流乱转警惕地上下打量四人。</p>
“我们……我们翻墙进来的。”徐望面不改色心不跳。</p>
“孤魂野鬼，无家可归，”吴笙补充，“来此寻个落脚处。”</p>
徐望、钱艾、况金鑫：“……”</p>
自家军师昨天火车上捧着PAD看《聊斋》，治鬼之法学没学到不清楚，这古风洋溢的台词，绝对是都记心里了。</p>
“有大门不走，翻什么墙。”滴流乱转呵斥，但敌意明显弱了，“要是让老大知道我没看住门，让生鬼混了进来，我真就得再被钉死一次了。”</p>
再被？</p>
徐望没发现滴流乱转身上有什么明显伤痕，一直以为他是毒死的，这会儿听出话音，再次打量，才发现，他天灵盖上，钉着一枚粗钉。钉针已完全入脑，留在外面的只有钉头，被杂乱的头发掩盖着，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p>
“行了，”钉死鬼松口气，“幸亏发现你们了，走，我带你们去见老大，能不能在这里住下，都得听老大的。”</p>
四伙伴对视一眼——这就见老大了？</p>
徐望抿紧嘴唇——如果这个老大，又让我们卧底怎么办？</p>
钱艾瞪大眼睛——无间道中道中道？！</p>
况金鑫皱起脸——太难了吧……</p>
吴笙扶额——没有人会把剧本设计成死循环的！</p>
“你们挤眉弄眼干嘛呢，”钉死鬼走两步，回头发现四人没动，不耐烦道，“快跟上。”</p>
四人收敛心思，提高速度跟上，随着钉死鬼在回廊里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一个很小很偏的荒院。</p>
院子一眼就能看到头，只一棵要倒不倒的歪脖子树，树下一口井。</p>
徐望不解地看向钉死鬼：“你们老大……在井里？”</p>
“不要被眼睛蒙蔽，”钉死鬼突然深沉起来，“你看着它是一口井，其实它是通往深院的门。”</p>
“所以我们接下来……”徐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p>
钉死鬼：“一起投井。”</p>
他就知道！！！</p>
四人一鬼来到井口旁，钉死鬼忽地又后退两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跳吧。”</p>
徐望连忙谦让：“你先来。”</p>
“赶紧跳，别等我踹你们。”钉死鬼的语气又凶起来，凶里，还透着一丝……急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