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影在手绢放下一瞬间，身体僵了半秒，而后才切换歌词，改唱“快点抓住他”。</p>
况金鑫在钱艾一弯腰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没办法，背后呼啦一阵风，想不发现都难。</p>
同样，他也发现了小孩儿僵硬的一瞬。</p>
不知怎的，他心里莫名跟着酸了一下。</p>
拾起手绢，他立刻去追钱艾，后者那是相当投入，飞快跑到位就蹲下了，一脸“我厉害吧”的自豪。</p>
游戏歌重新开始。</p>
况金鑫不紧不慢地走着，绕了两圈之后，无视钱艾频繁给过来的眼色，把手绢，放到了小孩儿身后。</p>
又走了半圈，小孩儿才发现，他先是不可置信地回头，而后立刻捡起手绢，兴奋地去追况金鑫。</p>
明明看不清脸，更别说表情，可对方的错愕，惊喜，所有的情绪变化，好像都弥散在了空气里，随着一呼一吸，便能轻易感知。</p>
“你别让他抓住啊——”眼看小孩儿的手要碰着况金鑫的衣服，钱艾有点急了，顾不上再唱什么游戏歌，真心实意替队友操心。</p>
况金鑫也很投入，跑就是真跑，一点没放水，终还是赶在被小孩儿抓到之前，锁定位置蹲下。</p>
小孩儿也不恼，重新哼起歌，很快，又把手绢放回况金鑫背后。</p>
钱艾看在眼里，有一种被孤立的复杂心情。</p>
况金鑫捡起手绢，这一次，轮到他追小孩儿了。他人高腿长，一步跨过去，就抓住了小孩儿胳膊！</p>
微凉。</p>
况金鑫只来得及捕捉到这一个感觉，那身影就毫无预警散了，如一阵沙，散成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颗粒。</p>
它们能沐浴到月光，在半空中漂浮着，像一只只极小的萤火虫。</p>
房间里忽然起了一团暖光。</p>
况金鑫和钱艾愣住，循着光源去望。</p>
墙角，不知何时，燃起一根蜡烛。</p>
这是他们进入这栋宅子后，第一次见到月亮、手机以外的光。黄红色的烛火，没办法将房间映得亮如白昼，却是久违的暖。</p>
……</p>
“还是没有。”钱艾颓丧地叹口气，转身关上[东厢][地]的房门。</p>
这空荡的房间除了地砖，别处都不用翻，尤其有了烛光加持，简直一览无余。</p>
“别泄气，钱哥，换个角度想，好在只有四间房，我们这么一会儿，不就排除掉50%了？”况金鑫看向剩下的[人]和[和]，“要是有四十间房……”</p>
“别，”钱艾连忙阻止，“这是意识世界，万一让小雪听见了你的创意，给我们加戏，那就真没活路了。”</p>
“……”况金鑫服了他的清奇思路。</p>
“你说，”钱艾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板，淡淡地问，“刚才那个是小雪吗？”</p>
况金鑫摇头：“我不知道。”</p>
烛光仍燃着，从里面给磨砂玻璃染上一层鹅黄色的光晕。</p>
“希望不是。”他静静地说。</p>
[东厢][人]房门前。</p>
钱艾摸上门板，一回生，二回熟，往前一推，力道适中。</p>
同[地]房一样，门扇轻松而开，毫无阻碍。</p>
又是一间空荡荡的房。</p>
又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瘦小身影。</p>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跪在屋中央，再没有欢快的歌谣，只有自己扇自己的巴掌声。</p>
一下，一下。</p>
他扇得极狠，就像打的不是自己。</p>
一边扇，一边带着哭腔一遍遍重复：“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p>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整个身体却在发抖。</p>
不是倔强，是恐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