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也亏你乐得出来。今天这是分赃大会!分的是服务公司的民脂民膏,分的是水清的合法所得!咱们的干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看在眼里就不心急?蝇营狗苟,唯利是图。翻脸跟翻书似的,刚说的话马上就能吞回去,他们倒真是不怕自己抽自己的嘴巴。无耻!恶心!我……我刚才真恨不得把整张桌子给掀了!”</p>
杨厂长看魏大姐的脸色气得发白,知道是真动气了,更是不得不劝。</p>
“大姐这是何必呢?您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其实差不多哪儿都有这种情况,有的事儿您不能太较真了……”</p>
没想到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倒让魏大姐的火气冲他来了。</p>
“你……这还是个厂长说的话吗?你怎么能熟视无睹,态度这么冷漠呢?”</p>
“我跟你说,过去许多事我不过问,是觉得大家都不容易。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安定团结最重要。可今天太过分了,这已经触碰到我的底线了。连这么兢兢业业,一心为公的水清,都能被他们这么诋毁,这不成了黑白不分了吗?还有道理可讲吗?”</p>
“你想想,长此以往,厂子会变成什么样?今后还有谁愿意实心任事啊?你嘴上老说要改革,难道就是喊喊的?就凭这些人,就凭这几块料,你说你能改成什么样?”</p>
“是,这次服务公司保住了。可那不是真正的胜利,是靠变相贿赂妥协换来的。你跟那个洪衍武一起琢磨的馊主意,跟养蛀虫有什么区别?这是宋朝给辽、金的岁币,是耻辱。难道还值得庆贺吗?”</p>
“从今往后,和那些人一起糟践水清赚来的钱,你心里就能坦然?要真是这样,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p>
杨厂长的脸色变了,魏大姐毫不顾忌的话有点伤了他。</p>
其实对这些人,他比魏大姐还恨得厉害。</p>
可正因为他是一厂之长,必须要顾全大局,才不能像魏大姐这样把情绪外露,骂个痛快。</p>
“大姐,在我的印象里,这是您第二次这么气愤的骂我了。”</p>
杨厂长叹了口气,觉得不能不推心置腹的耐心解释一下了。</p>
既为了自证清白,也是为了宽这位大姐的心,获得她的后续支持,才能把今后的工作做好。</p>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当过兵,受过伤,还立过一个三等功。当初我复原来到咱们厂,就是您带着我熟悉环境,把我引领到工作岗位上的。是您把我鼓舞的忘了离开部队的失落,胸膛里全是要大干一场的热情,全是对咱们厂的热爱。”</p>
“可是很快‘运动’就来了,生产停滞了,我被撤职了,天天做检讨。一个‘白专’的帽子扣在了我的脑袋上,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最关键的是后来,那些本来让我很尊敬的领导和同志,不少人逐渐露出了我想象不出的丑恶嘴脸,竟然编造一些从没有过的事儿来诬陷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