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p>
“你......”</p>
耶律洪基“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下句。</p>
看着唐奕举着那个酒坛子，最后猛一咬牙，“好！！”</p>
“就依贤弟，先酒！后刀！”</p>
......</p>
————————————</p>
风雪依旧，黄昏渐暗，天色由灰转黑，四野之内暗淡无光。唯奉仙谷前，一堆篝火摇曳，独成这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p>
唐奕与耶律洪基围火而坐，两人身后，一面是皇家铁卫，视死如归；一面是谷中伏兵，胜券在握。</p>
唐奕目无焦距地远望四野，现在这里已经是大宋的土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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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坛递给耶律洪基，“这个结果....能接受吗？”</p>
耶律洪基毫不做作，自然接过。豪饮一口，又递了回去。</p>
“说实话，朕很不想接受，不过，输得心服口服！”</p>
唐奕笑了，灌了一大口酒，再次递回。</p>
“我认识的耶律大兄果然坦荡！”</p>
“哼！！”耶律洪冷哼。“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p>
“朕已然尽力，自问做到了最好。可还是败了，只能说是天意弄人。”</p>
猛灌一大口，“天意让你唐子浩来收朕，与坦荡无干！”</p>
“不是的。”</p>
唐奕摇头，诚然道：“大兄确实尽力了，可要说做到了最好，奕却是不敢恭维。”</p>
“哦？”耶律洪基有些不服。“何以见得？”</p>
唐奕道：“正是因为大兄的尽力而为，才给了大宋机会。”</p>
憨然一笑，“不瞒大兄，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保持十年前的状态，起码二十年之内，大宋没有机会染指辽地。”</p>
“切！”耶律洪基更是不服，悍然再饮。</p>
“现在你赢了，说什么都行。”</p>
“还什么都不做！？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你早打过来了，哪里等到今日？”</p>
唐奕回道：“大兄还不明白输在哪吗？”</p>
“输在哪？”耶律洪基喃喃自语。“输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杀了你！”</p>
“哈哈哈！”</p>
唐奕大乐，“大兄真的以为一个唐奕就可颠覆大辽？”</p>
“大兄错了，颠覆大辽的人，正是大兄自己。”</p>
“哦？说来听听。”</p>
“大兄这些年极力扩张，大行掠夺，表面上，大辽确实富了，兵多将广，盛极一时。”</p>
“可是大兄想没想过，富有与兵多，对于国势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p>
“......”</p>
耶律洪基一阵沉默，表面上看，唐奕这话说的有些荒谬，可是隐隐的又觉得有些道理，从前的大宋不就是如此？</p>
富极天下，拥兵百万，不还是岁岁纳贡，被大辽和西夏欺负的不行？</p>
缓缓把酒坛凑到嘴边，轻啄一口，“那贤弟以为，朕错在哪了？”</p>
“错在哪儿？”唐奕一摊手。</p>
“你从西域、中亚抢了那么多人到大辽，这么短的时间，本族人口急速稀释，所谓的大辽王朝被女真、渤海、西域、突厥、黑汗各种杂七杂八的文化搅成了大杂烩。”</p>
“原本汉化的百姓失去了主导，外来各族对大辽又缺乏认同感，人心都散了，就算我不打，早晚也得分家啊！”</p>
“......”</p>
耶律洪基瞪着眼珠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猛灌烈酒。</p>
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中兴之治，在他嘴里被批的一分都不值了。可是，偏偏这孙子说的还那么有道理。</p>
因为事实摆在那，六十万大军被大宋五十万人堵在城里全无半点斗志，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p>
如今萧部、突吉台、纳齐耶纷纷降宋，不也说明少了那份对大辽的忠心？</p>
面子上挂不住，只得涨红了面皮强词夺理：“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你说怎么办？”</p>
说着话，狂灌酒汤。</p>
唐奕看着要见底的酒坛，一阵无语，你特么抱着酒坛喝半天了，给我也来一口啊！</p>
赌气道：“你是皇帝，还特么不是大宋的皇帝，这种事儿还用问我。”</p>
“我....”</p>
“我还不问了呢！”耶律洪基那股子只对唐奕的无名之火又上来了。</p>
“反正就要见祖宗去了，知道错在哪儿又有何用！？”</p>
站起来把酒坛里的剩酒一股脑倒在火堆之上，腾的一声，火势窜起五尺，映得二人脸色通红。</p>
“酒喝完了，该动刀了！”</p>
唐奕也是无语，我特么也没搓你的火儿，你急什么？</p>
“且慢！”</p>
站起身形，“就这么去了，甘心吗？”</p>
“......”耶律洪基乍然怔住，缓缓敛去怒意平静下来。</p>
“甘心.....”</p>
直视唐奕，“真的甘心！”</p>
“与贤弟争斗二十余载，乃洪基平生之大幸！”</p>
“今得子浩送别，亦是感激。”</p>
“此生......无憾！”</p>
“啧啧啧....”唐奕听的直咧嘴。</p>
再配上耶律洪基那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怎么早没发现，这货还有点“文青”的潜质呢？</p>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得有多想不开，一心要死我手里！？”</p>
探手入怀，把一轴锦书扔到耶律洪基怀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