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沂带着四平八稳的笑容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卡佐。</p>
卡佐被他笑得汗毛都竖起来了，立刻不知从哪里扯过了一张兽皮披肩，裹在身上，夹着尾巴跑了。</p>
华沂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血迹干涸的人头，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一脚，对旁边的人吩咐道：“挂在城墙上，跟朴亚家主一起，叫他们主仆团聚吧。”</p>
他说完，背着手转身走了，神色不动地在心里将北释拖出来凌迟一番，却也没感觉舒服多少——他简直是一想起这个名字便开始堵心。</p>
自他听说长安这位师父进城开始，就隐隐约约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如今果然成真。</p>
接下来的日子，华沂派人追杀黑风朴亚残部，力求完全斩尽杀绝，同时也随着这番动静传出，再利用控制在手里的行商往远处走。</p>
除了一开始进城的难民外，陆续有人来投奔，不到一个月，城中人口竟然扩充了一倍，城墙绵延，华沂与索莱木山溪等人连夜推敲出城中法典，刻在石头城楼的背面，城防与守卫成为最初维持秩序的人。</p>
他一方面收纳人口，扩张地盘，仿佛开疆拓土一般志得意满，一方面又被北释折腾得一塌糊涂，满头是包。</p>
想见长安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华沂一开始厚着脸皮去长安家里坐着，北释便陪着他，一坐一整天也不嫌烦，这位大爷心情好了就东拉西扯，心情不好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竟然跟索莱木参天机的神叨模样颇为相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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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沂发现此路不通以后，便利用首领特权，擅自调动城守的班，亲自在夜里出勤，等着长安。</p>
结果那位也不嫌冷，带着个酒壶、哪怕喝得半醉也要跟着长安上城楼，美其名曰活动筋骨，晒晒月亮——华沂心中痛骂，您怎么还不赶紧成仙去呢？</p>
然而他又不能天天把长安叫出来守夜，他们仨，谁最先熬不住，那简直是不言而喻的。</p>
过了几天，华沂又想了个招数，他不知怎么的打听出海澜是索莱木的二叔，立刻动了歪脑筋——华沂早看出北释与海澜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便臭不要脸地胁迫着阿叶一个女人用五色贝的壳磨了五色粉给他，把阿叶弄了个大红脸，又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让索莱木把这东西转交给“二叔”，以表“孝心”。</p>
结果那**们俩一同被“二叔”不留情面地给请了出去。</p>
华沂匪夷所思，悄声问索莱木道：“你二叔下半身还康健么？”</p>
索莱木本就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有辱斯文，见他这幅猥琐嘴脸，简直觉得跟他说话都要脏了舌头，当即一声不吭地拂袖而去。</p>
海澜关上门转过头来，正好看见长安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于是问道：“北释呢？”</p>
长安道：“今天多喝了几口，午睡去了。”</p>
海澜闷闷地点了个头，过了片刻，见长安看着门外似乎有些出神，便忽然说道：“你别怪他，他总怪华沂首领心机太深，不大合适。”</p>
长辈总愿意自己孩子聪明伶俐，别人家的越傻越好。</p>
长安揉了揉眉心，依然是头疼。</p>
“你其实也头疼不了几日了，他……”</p>
海澜的话音到此戛然而止，长安转过头来，只见男人的眉梢极快地轻轻牵动了一下，眼皮微垂，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有悲意一闪而过，旋即失了踪影，便只剩下木然。</p>
尖刀究竟不比钝斧，风华无双，总要熬尽人的心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