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夜半深更的会议, 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一桌与会人员陆续离开, 几个身负要务的留下和陈让谈了一会儿, 没多久也告辞。</p>
工作人员把长桌上的茶水收拾理净, 门关上, 套房内陷入宁静。</p>
玻璃墙外夜幕不见星子, 黑沉沉一片。陈让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这几天连轴转，尤其为了这通会议飞行几个小时，刚到便立刻乘车赶来, 他脸上却不见一丝疲倦。</p>
左俊昊从小吧台端来两杯冲好的热饮，在他对面坐下。陈让喝了一口，皱眉：“什么味道？”</p>
“大晚上就别喝咖啡了, 这都几点, 再喝你晚上还睡不睡。”左俊昊借着杯沿遮掩，暗暗白他。</p>
陈让没多言, 但也没听他的, 将只喝了一口的热饮放回茶几上。</p>
该睡觉的时间, 陈让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坐到桌后看起了文件。</p>
左俊昊道：“你不休息啊？”</p>
桌后的人看都不看他, 他又道：“明天不打算去找齐欢？”</p>
简单的一句，令那个面容沉静的人一刹停顿。</p>
左俊昊心里冷哼, 小样，还治不了你了？认识这么多年, 陈让的命门落在哪,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p>
换做早些时候，左俊昊是绝对不敢拿着个说事儿的，但今时不同往日。</p>
“你费这么老大的劲打听她的去向，又兜兜转转绕大圈子请她回来，不好好休养生息明天帅她一脸，熬夜上进什么，缺你这会儿功夫？”左俊昊终于能敞开了吐槽，别提有多痛快。</p>
陈让从文件里抬眸，淡淡瞥他：“实习生闭嘴。”</p>
“……”左俊昊不服，“我转正了好吧！”</p>
陈让扯嘴角，意味不明。</p>
读大学的时候，陈让就开始给他爷爷搭手，算起来已经四个年头。练手这么多年，到了就业的时候直接往内部一戳，一步到位。</p>
左俊昊跟这个异于常人的当然不能比。今年实习，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精神，毫不客气地往陈让身边凑，一来就当上了总经理助理——虽然这名头后还有“之一”两个字。</p>
左俊昊当然不指着这个过活，将来也是要去忙活自己的事业，但在实习阶段，这简直就是躺着吃经验，履历表轻轻松松就能平添一笔亮眼资历，不要太爽。</p>
“行了行了，我劝你，真的，赶紧把文件收了吧！什么时候不能看啊？你折腾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项目，还跑来负责，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都几点了上进什么，赶紧睡个养颜觉才是真，不然，你腆着张劳累过度皱巴巴的脸，看齐欢还理你不。”</p>
左俊昊好久没有这么放飞，一说就停不下来。</p>
陈让嫌他聒噪，直接下逐客令：“你还有事没，没事就出去。”</p>
左俊昊往沙发上一歪，赖着不走。</p>
“诶，你明天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等明儿见了面，我可得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刚刚她都没正眼看我，太不念旧情了。”</p>
这番无异于废话，要是季冰在，铁定得吐槽，看见了陈让，齐欢哪还有心思看他。</p>
陈让迫人无形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我们的事，关你什么事。”</p>
左俊昊嘀咕：“聊两句也不行。”清清嗓子，他没话找话，“你刚刚帮她捡的，就那个掉地上的是什么？”</p>
“门在那边，你可以出去了。”</p>
“别介！说实话，你是不是很紧张？开心么？”</p>
左俊昊本是想开玩笑调侃两句，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让回答。</p>
陈让坐在办公桌后，忽地没了反应，眼睛看着文件，目光却没有焦点。</p>
气氛随着点滴时间沉淀下来，左俊昊唇边的笑意渐渐收了。</p>
陈让仍旧看着文件，过了十几秒，脸上终于有了表情。那双眉头微拧，和抿紧的唇角一样，莫名深重。</p>
紧张吗？开心吗？</p>
——他以寂然相对，无声默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