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齐参护着，胡天胡地，什么都不怕。现在……</p>
“别掉眼泪。”陈让悠悠道，“我车上的坐垫是真皮，很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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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欢的情绪瞬间被他破坏气氛的话噎回去，抬手掐他手臂。</p>
陈让长臂一揽，顺势将她圈到怀里。齐欢埋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发热的眼睛。</p>
“我跟你说过，有些坎只是一时的，它不可能阻碍你一辈子。”</p>
他胸腔轻震，齐欢闷声嗯了句，又听他道：“只是，把岳父的钱全折腾没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p>
“才不会生气。”</p>
“要是生气怎么办？”</p>
“那我就不跟他好，吃饭的时候不和他聊天！”</p>
陈让抬掌轻拍她后脑，失笑，“这么凶。”</p>
齐欢闷闷哼了声，抬头，下巴戳在他胸膛上，“姑姑知道这件事……？”</p>
“知道。”陈让说，“一开始很生气，她觉得我在胡闹。”</p>
“然后呢？”</p>
“然后就同意了。”</p>
齐欢狐疑盯着他。他低头，“她差点把我额头戳破。”</p>
尽管将华运的事处理得很好，但他还是年纪太轻，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折换成一个他姑姑有能力做到的要求，骂归骂，训斥归训斥，最后还是成了。</p>
陈让记得很清楚，他对姑姑说出这件事时，那一通劈头盖脸的骂，从出生后还是头一次。姑姑气得不轻，指着他当场就训：“你是不是觉得华运现在很了不起，觉得这份了不起有你的功劳，翅膀硬了，一点分寸都没了？！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你不如想想明天的会议，想想下一个季度的战略，满脑子歪门邪道想着要坑一家小企业，你是觉得自己多有本事？！”</p>
他一声不吭，任姑姑骂了半个小时。最后，姑姑对他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拗无计可施，勉强答应，却还是怒不可遏：“你沉着张脸给谁看？！这件事我姑且答应你，但是我告诉你，绝对没有下一次，如果再有你自己滚到你爷爷面前去听听你爷爷怎么说！”</p>
她是真的很生气，当时直接把文件砸到他身上，还说——</p>
“我对你很失望，你今天就收拾东西去州城把上回的项目监督完。你既然这么闲有时间想七想八，同期报表和下季度战略书明天交给我，做不完什么要求都免谈！听清楚了就马上滚蛋，别杵在我面前，看到你就来气！”</p>
多余的没告诉齐欢，陈让只随口概述两句。他说的云淡风轻，齐欢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p>
“姑姑，她很凶吗……”</p>
陈让想了想，道：“不凶，只是比较严肃。”</p>
齐欢抬指触摸他的额心，“疼不疼？”</p>
“不疼。”</p>
她趴在他怀里，盯着他看，眼睫轻眨。良久，她直起身，唇瓣轻轻在他额心一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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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车没有开进哪个小区，而是开到一条商业街。方秋蘅的公司在三楼，规模一般，只租了一层做办公室，可以想见，她手里那些钱，不过五年时间已然缩水到什么程度。</p>
上楼时，齐欢问：“这个时间有人吗？”</p>
“有。”陈让道，“清点资产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走。”</p>
“我们上去……”</p>
“我姑姑朋友的人，我提前打过招呼，已经安排好了。”</p>
如此，齐欢不再担心。</p>
电梯不大，除了他们俩，还有陈让的助理和三个保镖，他们乘坐另一辆车，路上一直跟在他们车后。</p>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玻璃门开着半扇，灯火明亮，不知是不是因为知晓它气数已尽的缘故，看着总觉得门里透出一股萧瑟。</p>
踏出电梯时，陈让牵住齐欢的手。</p>
一行人入内，债权方有人前来接待，将他们领到会客室。</p>
“您里面请。”</p>
领路人将门打开，敞亮室内坐着的几人齐齐转头看来。</p>
棕红色办公桌角放着一小盆结澄黄果实的盆栽，那是金钱橘，以前齐参的办公室里，不管装潢如何变，这个永远不变。</p>
债权方负责人最先反应过来，站起身和陈让打招呼：“陈先生。”</p>
陈让颔首示意。而他身旁的齐欢，从开门刹那，视线便停在一个人脸上。</p>
时间留下了痕迹，曾经衣食无忧、万事不愁的美貌太太，眼角也多了皱纹。</p>
才五年。</p>
想必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为了生意奔波没有少吃苦头。</p>
齐欢一直知道她妈妈很漂亮，从小到大，别人看到她，总是说：“这女娃娃长得像妈妈，真俊。”也常有齐参的朋友开玩笑，说他就是被那张脸迷昏了头。她觉得不是，但又说不出，她爸爸到底喜欢她妈妈什么。</p>
如今那张脸开始老去，再追究这些也都没有意义了。</p>
齐欢轻轻扯了扯嘴角，口吻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p>
“好久不见，方女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