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败了？</p>
默啜死了？</p>
默啜死了！！</p>
数万叛军顿时哗然大作，刀剑并举惊叫怒吼，如大海上的怒涛涌起。</p>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大牛车里走了出来。暾欲谷、默棘连和艾颜都拜了下来。“大汗！”</p>
从牛车旁边开始，一圈圈的人拜了下来，如同一盘巨大的多米诺骨牌。</p>
对面的叛军阵营煞时冷却了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p>
大汗没死？</p>
大汗出现了！</p>
骨咄禄的气色很不好，脸上没什么血色。但他站得笔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一匹乱奔的烈马慢慢的停了下来。</p>
他一言不发，提步走下牛车。默棘连跟上一步。骨咄禄牵了他的儿子。</p>
在数万人的凝视之下，这对父子慢慢的走到了默啜的身边。</p>
“默棘连。”</p>
“孩儿在。”</p>
“他是你的叔叔。”</p>
默棘连点头。</p>
“他也是背叛汗国的逆臣。”</p>
默棘连再次点头。</p>
骨咄禄弯下腰，蹲在了默啜的身边，摸他的脸，沾上了他的血。然后他把带血的手指放进了嘴里。</p>
“咸的。”</p>
就像眼泪的味道。</p>
全场静悄悄的。十几万人，居然无一人说话。</p>
默棘连怔怔的看着他的父亲，这个在草原子民心目当中近乎神明一样伟大的可汗。</p>
他居然哭了。</p>
过了很久。</p>
骨咄禄站了起来。对面数万叛军，却全部跪了下去。</p>
暾欲谷挥了一下手，曳洛荷匹马当先的冲了出来，率领无数狼骑上前收剿叛军的兵器。</p>
身后万骑奔腾，草原震动。</p>
骨咄禄牵上他的儿子，用后背对着这一场大混乱，一步一步走向牙帐的方向。</p>
艾颜等人全都静静的，呆呆的看着这对父子。他们为什么不登上牛车呢？</p>
他们走出了很远。然后，骨咄禄站住了。</p>
他抬起头，久久的看着天空。或许他真的看到了神明，因为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和虔诚，还充满了解脱和希望。</p>
这恐怕是人类能够做出的，最复杂的表情了。</p>
他对着天空，喃喃的说道：</p>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为汗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竟然是……杀死我的亲兄弟！”</p>
说完这句话，骨咄禄**挺的倒了下来。</p>
死了。</p>
……</p>
默啜的人头和田归道同时回到了洛阳。大周和突厥之间的一场浩世之战，避免了。</p>
田归道回朝时，武则天给予了他英雄一般的待遇。她率领文武百官到了则天门，迎接这位出色的大周外交官。</p>
田归道很惭愧，他私下对身边人的说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去草原走了一趟还做了一回并不光彩的俘虏。然后不知怎的稀里糊涂，我就成了英雄。</p>
身边的人告诉他，你出使一趟草原，骨咄禄和默啜就都死了，你还带回了默啜的人头。这么大的事情必须有英雄出来承受赞美，所以你就是英雄。</p>
田归道苦笑不已，这么说我就是草原的瘟神了，瘟神也该被赞美吗？突厥内讧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暾欲谷才是幕后大手。在本朝而言，也当属夏官尚书薛绍的谋略功不可没。若论英雄，当数暾欲谷与薛绍。是他二人合力一起让草原改了天换了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