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娄师德应了诺。</p>
薛绍再道：“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我推测，论弓仁此来是真降的可能性，将会高达九成。”</p>
“其实娄某也是如此认为。”娄师德说道，“对于噶尔钦陵来说，他与赞普的战争无论是输是赢，他都已经输了。因为，他的整个家族都已经不复存在。光凭一个孤家寡人，噶尔钦陵再骁勇善战无法荡平整个高原。时也，势也，非一人之力所能扭逆！”</p>
薛绍不置可否，淡淡的道：“娄公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p>
“娄某愚钝，猜不透。”娄师德笑道。</p>
薛绍说道：“我想要，和噶尔钦陵见上一面。”</p>
“哦？”娄师德微微一惊，然后笑道：“薛帅会与噶尔钦陵惺惺相惜，倒也不奇怪。对薛帅来说，像他这样的好对手，当世已是绝无仅有啊！”</p>
薛绍淡然笑了一笑不再多言，只在心说道：除了惺惺相惜，我更希望月奴能够见上噶尔钦陵一面……哪怕是不相认，能够看过一眼，那也是好的！</p>
两日后，深夜。</p>
论弓仁提着银蟒槊，骑上了马。</p>
在他身边和身后，有大约五千名出自噶尔家族本姓或旁枝的子弟兵，还有一些是隶属于他们家族的扈从和农奴。</p>
论弓仁骑在马上四处观望，没能见到他的父亲。</p>
他低下头，心中从未有过的落寞。</p>
“每逢出征，父亲总会来送一送我。哪怕是远远看我一眼，也是送了。”</p>
“但是这一次，我却不是出征……”</p>
沉默了片刻之后，论弓仁猛然抬起头来，大喝一声“驾！”</p>
五千骑，往南奔去。</p>
此刻，噶尔钦陵就站在一个稍远处没有掌灯的帐篷里，静静的看着这五千骑渐渐跑远。</p>
“儿子……”</p>
他轻唤了一声。</p>
他的刀，抹过了他的喉咙。</p>
……</p>
又是一个深夜，雪地反射的白光，让黑夜看起来不那么阴暗。</p>
论弓仁看到前方有一列兵马排开。有一员大将骑在马上，横着一把巨大的兵器站在路中央，身后飘着一面大旗。</p>
“薛楚玉！”</p>
虽然还隔着这么远，论弓仁却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匹马那个人那柄兵器，至从那天在战场上遇到过一次之后，论弓仁保证自己永世也不会再忘！</p>
薛楚玉将方天画戟往身边一插，翻身下了马，抱拳而立，“本将奉薛帅之命，特意在此恭候，迎接论将军！”</p>
论弓仁跳下了马来大步走向薛楚玉，站在他身前三步之地，“如果你能现在打赢我，我就跟你走。”</p>
“我不会跟你打，因为薛帅的命令里没有这一条。”薛楚玉淡淡的道，“更何况，现在你是客人，不是敌人。”</p>
论弓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我们还有机会，一决高下吗？”</p>
“如果我能像家父一样长寿的话。”薛楚玉淡然一笑，“四十年之内，随时奉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