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修远的脸色越来越白，仿佛一颗心被当众挖出，缺口流尽了鲜血。单子魏拼命想要住嘴，却阻止不了越来越过分的话语从口中倾泻而出——这和元婴那回不同，与其说他穿上了心魔这个身体，不如说是心魔套上了他的皮。</p>
“你根本不甘心，嗔得想破坏一切。”</p>
“先是齐一——然后是我。”</p>
“单子魏”的声音忽的变轻了，似呓语般染上了蛊惑的味道。</p>
“你想摧毁我。”</p>
“你想撕裂我。”</p>
单子魏强烈体会到心魔的踊跃，它在激怒段修远——那人越犯嗔心，它越壮大。他感觉自己的嘴角被心魔拉扯起，对段修远划出一个似挑衅更似引诱的笑容。</p>
“做得到……就来罢。”</p>
“如果你不摧毁我的眼，从今以后，我看尽天下人，也不会再看你一眼；如果你不撕裂我的腿，从今以后，我走遍天涯海角，也不会再走近你一步。”</p>
单子魏终于见识到令修真者谈之色变的心魔的威力了，从他的角度来看，心魔说的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但似乎非常精准地戳中了段修远的痛处。</p>
“咕噗——”透明的液体夹带着血丝从段修远过紧的拳头中满溢而出，恰似他高涨至将要失控的情绪。那人的脸白到极致，神情却诡异地冷却下来。</p>
“你所言极是。”</p>
白衣剑修大步流星走到“单子魏”面前，他似难以抑制、又似放弃抵抗地闭了闭眼，其声如叹如诉。</p>
“不疯魔，不成活……”</p>
他冷冷地倾诉自身的疯狂，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更似一个旁观者在转述他的飞蛾扑火。</p>
“你令我入魔。”</p>
段修远伸出右手，将他的心魔他的道，统统扣入怀中。</p>
心魔终于如愿以偿。它在段修远抱住“单子魏”的那一刻就化为红影缠过去，留下单子魏内心一片疯狂的咆哮：卧槽啊！心魔就是个搞事情的**！！他大爷的撩完就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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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子魏汗流浃背地瞥着段修远的指尖抵着他的眼角，好像下一秒就会将他的眼睛挖出来。</p>
“等等，不要——”</p>
“我不伤你。”段修远看似很讲道理，其实完全没有道理可言了，“你看天下人，我便杀尽天下人。”</p>
单子魏呼吸一窒，简直要被这冰冷的疯狂溺毙了。面前的段修远像是披着一层血衣，猩红的心魔如影随形地覆在他身上，它化丝化雾，一点点渗进剑修的身体，使之走火入魔。</p>
单子魏突然意识到不对：作为载体的心魔早就分离了，他现在就是天道的不可知状态，按理说化神期的段修远虽然可以感应到他的言语，却应该看不到、也碰不到他。</p>
这一醒悟，单子魏渐渐察觉更加了不得的事实。段修远不知何时介入到他这一界，相较金丹期的浅尝而止和困难，化神期的段修远渗透得更加深入和轻易，仿佛本身开始被这一界接纳。</p>
之前单子魏还在心中调侃小伙伴会打破次元壁，现下看来很快要成为他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实。</p>
在那淡薄得仿佛一捅就破的界限中，段修远的指尖在单子魏眼睛周围游移着，那动作与其是要做什么，不如说是在辨认着什么——那人确实看不到他，但这触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