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泄出一声惊叹：“现在我知道了。”</p>
单子魏一拳揍在子不语的脸上，能让某只花痴病直接上手，说明他确实气急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有病的人！</p>
子不语不在意地被单子魏揍着，白双马上就要死了，单子魏再怎么打他都阻挡不了他通关。</p>
白双“哈”的一声笑起来了，震动的胸腔洒出了更多的血，使他的生命流逝得更快。他转头瞥向段修远，神情里充满了自嘲：“很可笑吧……我说‘他’宠爱我，却最终还是被‘他’摆了一道哈哈哈……”</p>
“我们看似随心所欲，其实都是上面那一位让我们产生的错觉哈……”白双边笑着咳血，边指着上面，“我们的一生都被他们决定了，我们由始至终都被他们操控着……”</p>
段修远安静地看着白双发泄，玄衣男子笑到最后像是感到累了，他盘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瓶子，抛给段修远。</p>
“琼液送你了。”</p>
小瓶子咕噜噜地滚到段修远脚边，白双显然知道段修远为何而来，却再没了斗争的心，他此时如同一颗即将枯萎的花，呆呆望着虚空，眼神渐渐溃散。</p>
段修远沉默片刻，然后捡起了小瓶子，却在摸到瓶子的那一刻指尖一痛。</p>
“我附带了一点小礼物。”白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养的‘情丝’，对你有好处的。”</p>
白衣剑修脸一寒，当即封闭了穴位，抬头却见对方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白双笑得像是从地狱长出的鬼花。</p>
“我知道你也……对上面……”</p>
“……可是……不摆脱……不超脱……”白双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我们永远……是随手可弃的物件……永远是……没有自主的傀儡……”</p>
单子魏手中一松，子不语消失了。他甚至都没多看一眼，全部心神都被白双最后一句话夺走了。</p>
——不摆脱，不超脱，我们永远是随手可弃的物件，永远是没有自主的傀儡。</p>
——Ghost。</p>
记忆中有个声音不受控制地蹦出来。</p>
——他们说，我是没有自主的傀儡。</p>
单子魏全身的血色都失却了。</p>
“自主”指自己作主，不受别人支配和强制。</p>
白发青年的大脑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冰冷地读着旁白似的意念，一半充斥着头晕目眩的耳鸣。</p>
有了自主……便会想要自由。</p>
仿佛被这一句刺激似的，耳鸣声忽的一下膨胀了。单子魏听见的不是嗡嗡声、嘶嘶声等混杂的耳鸣，而是单调的嘀嘀声，就像是……像是……汽车的鸣叫……</p>
那……怎么获得自由？</p>
尖锐的鸣叫将另一边的声音冲击得摇摇欲坠，它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厉——那是死亡的绝响。</p>
只能杀杀杀……死死死死……</p>
单子魏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剧烈的疼痛顺着神经元窜入大脑皮层，瞬间盖过那几乎快让他昏厥的声音。</p>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p>
如果不是小盖亚掰着他的手，单子魏很可能会成为“角色扮演”中第一个没有陷入心灵崩坏、却把自己给**死的人。</p>
单子魏松开了嘴，对挂在他手上的玩具盒说了一声：“谢谢。”</p>
他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沉溺在痛苦中了——因为疼痛，意味着活着。</p>
小盖亚紧紧扒在单子魏的手腕上，它将脸贴在单子魏渐渐愈合的伤口处，闭上眼睛，明明没表情，却让人感觉它仿佛难过得要落泪了。</p>
单子魏刚xiang摸摸小盖亚滑顺的银发，抬手却见手上那根红线。长长的红线蜿蜒至段修远处，这条红线从一开始就作为他们之间的联系存在着，却第一次让单子魏感觉到害怕。</p>
一次机缘巧合的接触，形成了命中注定的关系——他是他的傀儡，他是他的枷锁。</p>
还未褪去的恐惧包裹了单子魏，他凝视着段修远，像是看见了过去的残影。</p>
他会杀了他。</p>
段修远内视着自己的经脉，一缕红丝从商阳侵入，顺着经脉流注。若不是他穴脉封闭及时，那缕红丝不会止于曲池，而是游至全身。这想来就是白双口中的“情丝”，段修远不知其效，他刚走至白双尸体旁试图搜出解药，却感应到他的道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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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修喉结滚动，如一座凝结的冰雕动都不会动了。</p>
单子魏挂上命运玉，木木地打了个结。洁白的玉牌承载着不详在他手下消失，白发青年一个激灵，像从噩梦中突然惊醒似的，他盯着“凶”玉消失的位置，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p>
他最终还是按照子不语的步调走了。单子魏心如死灰地想，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子不语是一样的。</p>
“你——”</p>
段修远的声音从上方淌下，单子魏木讷地抬高视线，段修远现在的境界，已经可以察觉到他在这一界动的手脚了。</p>
“——生气了？”</p>
本以为会收到质问的单子魏一呆，映入视线的那张俊脸并没有呈现任何负面情感。段修远低头看他，眼中黑沉沉的似有什么在翻涌，连同声音一起喑哑。</p>
“因为……我的不敬？”</p>
单子魏懵了，他甚至感觉段修远说的才是大道玄音，他必须动用每一个脑细胞去解读，才有可能知道其含义。</p>
“我知这是亵渎。”段修远闭了闭眼，好像他不这样做，眼中的欲念便会澎涌而出，毁掉一切，“我不该……”</p>
“海吞！”</p>
单子魏正听得认真，突兀的一声大叫险些把他的魂给吓出来。一名合欢派弟子边大叫着“掌门——有海吞！”，边连滚带爬地冲进阁楼，在见到白双尸体和段修远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和尖叫同时凝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