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九十八：天道不仁（三十二）</p>
自从云礼到来, 单子魏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似的轰轰烈烈，现在更是要步入大起大落的巅峰。小雨落音和云礼死后，单子魏连拾取掉落物的机会都没有，他被段修远捏着下巴, 那人全身煞气，神色狂乱得想要吃了他——他也确实这么做了。</p>
“唔……！”</p>
单子魏的唇舌被完全侵占，段修远强烈的感情毫不留情地倾泻过来。这下子, 单子魏终于确定之前那句偈语中“爱”不是隐喻梦想或信仰，而是真的指爱情。</p>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初尝滋味，已近割舌。</p>
白发青年无论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乱成一团麻, 他和段修远的界限已经无限趋向于零, 交缠得不分彼此——这不是夸张，段修远对他的共感不再只局限于手。在全面的通感下，单子魏真的分不清哪边是自己的感.官, 为了摆脱这种困境, 他下意识地扭动舌头确认自己的存在，却摩擦出更多的欢愉。</p>
单子魏被双倍的触感刺激得晕头转向，理智迅速地滑入深渊, 他抓着段修远的衣襟，手指因情.欲而蜷紧。</p>
“嗯——”</p>
白发青年哼出舒服的音, 细细软软的。单子魏的回应很好地抚慰了段修远的怒火, 他吻得更加深入了。津液从单子魏嘴角满溢地流下, 段修远稍稍挪动唇舌, 想要将之舔走，却无法做到。</p>
段修远的眸色又暗沉下去。越是亲密接触，越是贪心，他想完全地感受他的道，然而即使薄弱得快要感觉不到，界限依然存在。</p>
要想突破这层界限，唯有……</p>
段修远压抑地闭了闭眼，他贴在单子魏耳边，深深喘息，“等我飞升……”</p>
段修远退出的时候，单子魏本能地想要追过去，直到他听到那句呢喃。</p>
飞升……消失……游戏失败……</p>
单子魏犹如五雷轰顶，溺于欲.望的理智挣扎着浮了上来。他咬着舌尖将花痴病逼退一分，然后火烧火燎地向玩具盒伸手。小盖亚明白主人的意思，两只手一织，一条机缘线就落入了单子魏手中。</p>
趁着对方亲吻他耳鬓的时候，单子魏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绑上机缘线，逃进了时间虚空。</p>
“呼……呼……”</p>
白发青年瘫软在虚空中，他抹了一把湿润的唇角，唇上传来的微痛酥麻让他又敏感地哆嗦了一下。</p>
我艹啊——这叫什么事儿！</p>
单子魏满腔凌乱地蹦跶了一会儿，然后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萎靡在地。</p>
其实真的不难理解段修远的情感，他是段修远的道，那人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了，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这是段修远最本质的欲.念，心魔只是去除了所有伦理道德的规束，将欲.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p>
端倪早就有了，单子魏强迫自己回避忽略了这一点似的，因为一旦这样想的话，不就……不就……</p>
——不就和“他”一样了吗？</p>
白发青年猛地打了个寒战，冷汗爬满了背部，牙齿碰得咯咯响。尽管意识到不应该再想下去，记忆却宛如被狂风吹开的日记，不受控制地快速翻页。</p>
一样的养成，一样的诉求，一样的对立，一样的失控，一样的遏制——他造就了“他”，却势成水火。</p>
意识就像被揉皱了再展开的纸，支离的记忆在其上纵横交错，破碎成浮光掠影。</p>
一样……一样……结局——是否也一样呢？</p>
滴——滴——</p>
巨大的车鸣声终于撞散了单子魏的思绪，他按着抽痛的太阳穴，大脑一阵阵的混沌。</p>
这轮游戏结束后，他得去次医院了。单子魏难受地想，他已经有意识地将那段过往打包封存了，却架不住游戏中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景生情。</p>
单子魏渐渐止了颤抖，所有记忆都塞了回去，最后那个问题却残留了个尾巴，引着他楞楞翻起了时间图像，追看段修远的结局。</p>
时间图像呈现的画面再次有了变化，从一开始的全黑到正常视野，再到现在看透森罗万象的天眼视角，那人一步步脱离弱小，渐渐强大得无懈可击。</p>
单子魏走后，段修远盯着手腕上尾端没入虚空的红线，隔着画面都能感觉到他的失控。良久，段修远转移了视线，看向身边正在陈列的因果，目光凝定在某一点。</p>
【……干支两百零三年六月七日亥时，段玲玲逢段修远弑友，为其善后，拾得妄人珠……】</p>
魔无声无息地离开了。</p>
段修远入魔的消息被云礼师妹阿岚传了回了去，万剑宗上下一片哗然。自段修远大乘后，拥有三位大乘期尊君的万剑宗稳坐正派三大圣地之首，何等意气风发。如今门面之一竟堕入魔道，简直是在生生打脸。万剑宗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恼怒，更有甚者，他们怀疑段修远本身就是混入万剑宗的魔道——他那晋升速度实在是匪夷所思，肯定采用了邪门歪道的手段！</p>
——这些都是段玲玲告知段修远的。</p>
“修远，如今万剑宗正四处探查你的消息，掌门已经去请太上长老出关了。”段玲玲神采奕奕地盯着段修远，她趁着段音尘不注意偷溜下了山，机缘巧合之下，她竟是第一个找到段修远的人。</p>
这是天意。段玲玲陶醉地想，她向那人表达着自己的心意，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p>
段修远的脸半隐没在阴影中，精心雕刻的俊美，佳人的告白没有引起他丝毫动容。段玲玲不知道的是，与其说是她找到了段修远，不如说是段修远找上了她，他向她索要道：“妄人珠。”</p>
段玲玲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天眼，只感觉全身上下的秘密都被看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