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p>
“好！”钱**一拍桌子, 整个人都站起来了, 笑得眉眼皆弯, 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 又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转头问道：“公告发没有。”</p>
黄秘书摇头：“说是先通知我们, 他们晚点就把公告挂上。”</p>
钱**笑眯眯地点头, 最后说道：“这粉丝的力量，也真是不容小觑啊。”</p>
“那是，要不是有粉丝们帮忙找证据, 谁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个织田雨晴的事儿呢……”</p>
黄秘书后面又说了不少话，钱**便听着也没再发声，只是暗自思索这件事应该怎么公告, 怎么说才能够外面相信他们在这件事里也做了不少的工作。</p>
而且以他的经验, 这次“滑联”那边的判罚未必会让苏宇的粉丝满意，说不定最后这个锅还得让他们冰协来背, 真进一步粉身碎骨, 退一步业障缠身, 别看他高高在上的, 领导的工作也不好做啊。</p>
“哦, 对了, 伍弋那边，最近是不是在外面训练呢？过些日子就要去世青赛了？”</p>
黄秘书想了下，点头。</p>
“让孙教练把他手机收了, 专心备赛。”</p>
黄秘书眉梢一扬, 想要说什么，又闭嘴了，只是点头出去打电话。</p>
……</p>
孙贺安早就想收手机了。</p>
最近队里因为苏宇的事搞得人心浮动，所有人闲下来都在议论这件事，看在他们没有影响训练的份儿上，孙贺安也不好太插手。</p>
毕竟在这件事上，整个华国的花滑队都自觉和苏宇绑在了一条船上，同仇敌忾的，要是“滑联”那边罩着畈圭五月平了这件事，别说花滑这边的士气会遭到打击，就连他也会有种心态失衡的感觉。</p>
只是要说他唯一不喜的，就是伍弋带头呼吁这件事了，与苏宇捆绑的那么紧，简直就像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模样，他这个教练嘴上不说，心里是不愿意的。</p>
我要是遭遇了这么一件事，你苏子栋大师兄要是被人黑了，你能跳起来这样冲锋陷阵的讨公道吗？</p>
孙贺安觉得伍弋有点儿过了。</p>
本身心里就不太舒坦，结果最近晚上又有声音说伍弋这是在蹭苏宇的热度刷人气，说他心机太重。</p>
这个说法有点过分，让孙贺安左思右想的，最后就决定还是收了手机完全封闭式训练算了。没想到这边没有动作，那边冰协就打了个电话过来。</p>
这可好了，上面的命令，孙贺安也不管伍弋那幽怨的眼神儿，一声不发的把队里所有人的手机收了，说：“瞧瞧你们最近这状态，不比赛了啊？什么事都管，你们怎么不管中东战争啊？封闭式训练二十天，今天开始！”</p>
伍弋咬着下唇也不说话，头低着看自己的脚尖，背在身后的手空荡荡的，没有了抓着手机的实感。</p>
孙贺安让他交手机就交手机，让他训练他就训练，乖得不得了。只是下了训练，伍弋找了个孙贺安身边没人的时候，哀求地说道：“孙教，我好好训练，也不去网上吵架，但是苏宇的事最后是个什么情况，你能告诉我吗？这样我才能踏实下来。”</p>
孙贺安深深地看着伍弋，然后点了一下头。</p>
也就是收了手机的这天下午。</p>
“世界滑冰联盟”和“华国冰上运动协会”、“华国花样滑冰协会”、“华国体育工会”全部在各自的网站首页最醒目的地方，发布了一则公告。</p>
公告</p>
经世界滑冰联盟裁定，于20XX年10月15日，在R国举办的世界花滑大奖赛的自由滑比赛中。R国选手畈圭五月选定曲目与华国选手苏宇高度重合，且风格一致此事。现责令畈圭五月重新调整自由滑节目，并扣该节目内容分五分，比赛总分降至299.18分。</p>
我机构再次重申，参赛选手务必慎重选曲，公平竞争。</p>
这则公告会快传遍网络。</p>
所有的冰粉都陷入了刹那的安静。</p>
“这是苏宇赢了的意思吗？”</p>
“是苏宇赢了，但是我一点都不痛快。”</p>
“什么情况啊？扣五分就完事了吗？既然是畈圭五月故意撞曲苏宇，就应该禁赛啊！这明显有违竞技精神好不好？”</p>
“老子心绞痛，现在不想说话。”</p>
“第一次赢得那么恶心，真的，什么公平公正，简直是世纪大笑话！”</p>
“水好深，感觉老百姓会被溺死吧。”</p>
“我气得都失声了，我要爬墙去骂人，有人去吗？”</p>
“我去！”</p>
“还有我！”</p>
“我我我！”</p>
尹正学更早前就得到了结果。</p>
冰协的钱**亲自打的电话，把这件事说了，尹正学高兴的原地跳舞，还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庆祝。结果，回头官方的文件正式贴出来，他差点气得去厕所里把肚子里的酒抠出来！</p>
太特么气人了吧？</p>
这是什么结果啊？又不是小学生，做错了题就改正？然后扣五分就完事了？我特么要你这五分弹玻璃珠吗？</p>
封爱、朱彤和桃子等人，在看见这个公告后，都陷入了一种异样地沉默中。</p>
心里不舒服。</p>
但是……至少也算是苏宇赢了吧？</p>
只要赢了，就证明了苏宇的清白，以后苏宇再上赛场，就没有人敢说苏宇的一个不字，这样想想也算是不错了。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畈圭五月的惩罚太轻，在那样的恶意下，却只扣了5分。一开始大家设想的禁赛虽然懂花滑的人都觉得不可能，但是也可以取消他这次比赛的成绩啊。如今这么一个结果，该说是滑联那边是打算关门自己解决，还是说畈圭五月真的看透了规则，才会做出这样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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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么说，最终能够还给苏宇清白，也是好事。</p>
伍弋被收了手机，不得不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p>
孙贺安倒是得到了消息，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压一压。</p>
说实话，就是他这种心态的人，得到了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些淡淡的苦涩，更不要说伍弋这些孩子了，估计影响会更大。</p>
收了手机不知道消息也好，带着那么一些期待的去训练也好，等着事情过去了再得到真相更好。总之现在，训练最大，比赛最重要。外界的干扰，能少一点就是一点吧。</p>
苏宇得到消息反而是最晚的一个。</p>
他陪着父母吃饭没空上网，其他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怕他伤心，所以也就拖着。</p>
所以尹正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苏宇饭正好吃了一半，听着尹正学在电话里义愤填膺的咒骂，苏宇的表情倒是淡淡的。</p>
该说……他和国际滑联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吗？</p>
尹正学说：“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既然已经判定了畈圭五月的故意撞曲，也就相当于判定了他的恶意，这样人还留在赛场上，简直就是对竞技精神的侮辱。”</p>
苏宇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母亲，然后示意了一下站起身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这才说道：“在这件事上，国家滑联的判定也没错的。”</p>
“什么没错？这都叫没错？你疯了吧？”</p>
“尹教，畈圭五月聪不聪明我不知道，但是咱们都清楚，他很清楚这里面的规则，更清楚滑联的底线。”</p>
“……”尹正学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说道，“撞曲确实不是个事，但是他这种连一个音节都不少的撞曲，就过分了。”</p>
“所以他才会被扣了五分。尹教，法院判定杀人罪还要找到凶器呢。畈圭五月想要帮织田雨晴铺路也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没有图像和文字证据，甚至连录音证据都没有，畈圭五月只需要说一句，“我没这么想过”就可以解答了。而且选手间发生撞曲这件事，本来就不能判定犯规，到现在为止，有多少人滑了梦中的婚礼，滑了蓝色多瑙河，滑了四季、天空之城，畈圭五月就是知道滑联的底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一旦出事，最多就是该节目扣点分而已，难不成还真被禁赛吗？”</p>
尹正学不说话，因为苏宇说的都是真的。他也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看明白，在这件事里，他和苏宇是一条战线，就该同仇敌忾，被人预谋算计泼了一身屎尿，他就应该生气，应该为自己声讨个公平。</p>
苏宇又说：“任何的犯罪在判定前都应该有事实证据，我们所揣测出来的理由是不能作为证据使用的。判定者的立场是客观的，既不会有畈圭五月的处心竭虑，也不会有咱们的鸣冤抱不平。他们站在那里，他们能看见的唯一东西就是我先滑了凛冬，然后畈圭五月一字不落地也用了凛冬。是有撞曲的，甚至是故意撞曲的问题，可也够不成禁赛的程度，花滑的规则明明白白地写在哪里。最后是这么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了。”</p>
尹正学叹了一口气：“那就这样了？”</p>
“我已经赢了，官方的判定，给了我清白。”</p>
“这算什么，他不得得意地笑起来啊？”</p>
苏宇说：“他现在还笑的出来吗？”</p>
说着这句话的苏宇表情尹正学没看见，青年站在餐厅的阳台上，身后是灯火璀璨的餐厅飘来阵阵浓香，眼前却是被黑暗吞噬殆尽的滑雪场。苏宇眺目看着窗户外面，天空的星光落不进他的眼里，身边的灯光也容不进那团浓黑当中，只有黑色的浓雾在眼底翻卷，在最深处压着的是一团无法释放的怒火，在摇曳着，缓缓地燃烧。</p>
……</p>
畈圭五月确实笑不出来。</p>
半年前。</p>
织田雨晴再次在网络暴力的攻击下缩回壳里疗伤的时候，他那段时间状态也一直很糟糕。他找媒体朋友帮忙，最后虽然将网上关于织田雨晴的负面言论都被删除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那年的全国青少年比赛，织田雨晴的赛场成绩少了十之一二。</p>
曾经那个光芒闪耀的“花滑新星”再也看不见了。</p>
心疼。</p>
难过。</p>
夜不能寐。</p>
种种负面情绪侵扰着他，当到达了一个极限后，他不得不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决定。</p>
他把苏宇当成了敌人。</p>
当他无法找到敌人的时候，他只能够找到最显眼，也更容易被他击倒的目标。</p>
柿子捏软的。</p>
这不奇怪。</p>
畈圭五月没办法和舆论对抗，对抗那成千上万的网友，就只能找苏宇的麻烦。</p>
他在自由滑里编入了《凛冬》，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苏宇明白自己和世界级一流选手的差距，也为了让织田雨晴可以更加直观的对比两个人的差距，自己才是更强的那一个。</p>
但是原本还算公平竞争的念头，再得知苏宇会来R国比赛的时候，全部都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