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往水里汆丸子的某人讪讪笑了一下。</p>
又过了两天,宋丸子每晚除了体修、法修之术外另要修炼灵识,身体的疲累尚能忍受,心神的耗费却是越来越深重,以至于在切着肉呢,就会脑袋一沉,差点把自己的头当那肉一刀剁了。</p>
吃罢一顿险些添了人血调味儿的蕨菜炒肉丝和石板烤虾,宿千行终于忍不住问宋丸子是不是在练习什么有关灵识的法门。</p>
宋丸子在心里斟酌再三,继续问宿千行是如何将灵识探入万物之中的。</p>
“灵识若是受损,你花费极大气力才能恢复如初,我不管你又弄来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修炼之法,你那灭……你那五行修炼之术还要你的灵识去调度灵力和白凤涅火进入经脉,万万不可轻易耗费。”</p>
宋丸子点点头,算是在口头应了,夜里,再次放开自己的灵识,她揉了揉脑袋,又去查看那书页。</p>
“这就是你彻夜修炼的东西?”</p>
本该在他自己宫殿里睡觉的宿千行从宋丸子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纸。</p>
却一个字都看不见。</p>
“这是食修的一个修炼之法,用灵识探查灵材内部,再用灵力榨取其中最精华的部分。”</p>
“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张白纸。”</p>
“旁人看也都是白纸。”宋丸子早就试过了,当初在沧澜界被灵祭师们满世界追杀,她几次想把这本《上膳书》交出去换自己一个清净,没想到那些灵祭师只当她是用一本空书行缓兵之计,对她的追杀又凶残了几分,这书也极机警,不管扔掉几次,它总能在蹦跶着找到宋丸子,仿佛就只认准了她。</p>
细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p>
“你不是说你的食修之法都是凡人教你的么?”宿千行的眼角处添了一份煞气,看向宋丸子的一双眼睛绮丽无边。</p>
“这书还真没教我什么。”抖了抖那本在宿千行眼中一片空白的破书,宋丸子乖巧地笑着说,“这书上所教授的调鼎手我一直学不会,化去戾瘴二气的本事真是从我那凡人师父身上学的,什么炸、炒、爆、熘、烧、扒、炖、焖……我都是跟我师父和别的凡人厨子学的。”</p>
“哼,嘴里没一句真话。”</p>
待宿千行听完了宋丸子再次口述这个所谓的“榨取之法”之后,竟然愣住了。</p>
“探查其内,只取精华?”</p>
深深地看了宋丸子一眼,他将手上那张纸扔在了地上。</p>
“此法,你还是不学为好。”说完,他拽着宋丸子的衣襟走到院子里,“你既然有心思去想这些歪门邪道,不如就继续修炼五行功法……”</p>
承受着白火入脉之痛,宋丸子没有让宿千行直接痛晕过去,而是压在人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上反复研磨那痛楚,她练功练得痛不欲生,那宿千行也被那痛折磨得连挣扎都没力气了。</p>
这二人也可说是互相折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p>
打通足少阴经,宋丸子足足用了三日。</p>
宿千行也跟着痛足了三日。</p>
三日过后,这二人瘫倒在地上,都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p>
“你身负星辰师的绝学,又有一手祛煞之术,冲塑根基的机会总比别人更多些,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去跟落月宗那群人去争什么道统呢?”</p>
一场折腾之后,宋丸子没有力气做饭,宿千行也没有那个心力抱怨宋丸子给他吃的居然是吃过的东西,抱着一碗蟹黄油炒饭吃了个底朝天,这才问宋丸子这个他好奇已久的问题。</p>
自从她在流月城中设计让落月宗的人替她催动阵法,喊着要争道统,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p>
明宵道君问过,海渊阁的副掌门陆何问过,剑峰的长老罗香陈也问过,每次,宋丸子说的话都大同小异,这落月宗的丹修们明明手握活人之法却只行驭人之术,弄得体修穷苦,散修艰难,丹药更比人命贵重,她虽然是个路过此地的食修,也希望能为更多的人争出一条更好的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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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个月,再想这个问题,宋丸子的答案已经与之前略有些不一样了。</p>
“因为我学的就是这样的道理。”抬起头,她看了看天。</p>
春风拂面,院子里那棵玉石雕琢似的灵树开了花,粉白色的小花瓣让风一吹,就落在了宋丸子的鼻尖儿上。</p>
苏老相爷说过,这世间总有世道轮转,所有人都在找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位置。要是有太多的人活不下去了,这世道就会变上一变,所以在极恶中也能生出善,同时又有天生无常,大善之地一经波折也会生恶,于是一人有善恶反复,一城有,一国也有。</p>
作为一个修道之人她很是不懂苏老相爷的权衡之术,**污吏,杀了便是,皇帝不好,换了也成,他明明手握大权,受世人崇敬,想做之事应该莫有不成,为什么还总是在无人处长吁短叹,为了这世间的繁琐小事而白发丛生呢?</p>
“因为凡人,也有凡人的修行。”</p>
老人是这么说的。</p>
一日季假五日,他带着全家出行去往北郊去看那长长的城墙,还点名要了宋丸子师徒做随行的厨子。</p>
“这城墙,绵延万里,也修了一千多年。”</p>
站在风口处,大风吹乱了老人的须发,让他平日里的悠闲文雅淡去,多了几分风似的豪情。</p>
“六十年前,北疆铁骑南下,若无此处,他们本该是一马平川,直攻京城。有了这里,他们生生被阻下,先代卫国公死守半年,三次反击,终究将北蛮赶回了草原,没让他们占去中原寸土河山。”</p>
“战,非善,却又不得不为。这城墙,就是千多年来人们的修行,对抗那必争之战的修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