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您要不要先喝碗汤止止血?”</p>
风道友啊, 咱们现在该干的事儿不是跑么?</p>
你把自己打伤了, 咱们要是一块儿交代了, 你长生久再清白也没用了呀?!</p>
宋丸子的内心与其说是被风不喜长老的做法震撼了, 倒不如说是充满了无奈之情, 先把别人打趴了, 你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啊!</p>
好在,长生久的正罡境大能终归是长生久,把自己打了个半残, 还能抬手就制住了发狂的文黎,把他打得就剩一口气,怎么看都比风不喜自己要惨多了。</p>
“长生久对医修一脉有错, 对你这背弃师门、出卖同门之人, 可绝说不上亏欠。”</p>
看着面色苍白的风不喜把文黎踩在脚下,宋丸子默默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长生久的男修士们大多温和, 如樊归一、明于期, 就算性情最暴躁的金不悦多半也把那暴戾局限在嘴上, 可女修士们……想想炸天炸地的木九薰, 还有眼前这个先**再伤人的风不喜,也许孤山上所有的烈性给了这些女子。</p>
“宋道友,百多年前, 我等为何不知道医修竟被落月宗关押在此, 就是因为此人几番做戏,让我等以为一众医修已经离开了无争界,什么蔺倾道友心神俱伤要回师门疗养,什么你要在落月宗抄录一些丹修典籍,当日这些话都是你对我所说的,你怕是也没想到,落月宗之人用你来蒙骗我等,又翻脸把你囚禁在此处吧?”</p>
“嗬!”</p>
口中吐着蓝黑色的血液,文黎瞪大眼睛看着风不喜,几番喘息之后终于有了一点说话的力气:</p>
“你们都是骗子!”</p>
“骗了你的是你自己。”</p>
“哈!”文黎冷笑了一声,“若不是你们和落月宗联手欺骗天道,蔺倾师姐怎么会输了论道之战,我又怎么会为了保同门性命,答应了明宵那个狗贼的条件?!你以为你们长生久的过错是你打了自己几下就能抵消的么?从一开始,你们就是诸错之源、万恶之首!”</p>
宋丸子在一旁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不听不见不思不想的蔺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蔺伶是如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好,还是睁开眼睛面对这一切的久远纠葛更好些。</p>
有时候有些人站在那里,自以为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却万万没想到,一切会如滚滚江水倾泻奔流,最终通向的是最悲惨不堪的结局。</p>
“我说,你们要不要出去说?”</p>
……</p>
重回到阳光之下,宋丸子心中陡然有了重返人世之感。</p>
千百年的仇怨纠葛实在沉重,就像那个幽深的山洞一样,让人看不见一点的光亮。</p>
把不能动弹的文黎放在一边,再把神智被封的蔺伶放在另一边,风不喜席地而坐,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竹筒,她放在嘴里想要吹响,想了想,却又收了起来。</p>
“蔺伶道友这般模样,是被明宵道君封了神智,在此界中只有他自己能解开……宋道友要是信得过我,不如就把她交给我,玄泱界有位修士颇有些手段,解这样的禁制最拿手了,她和郁师兄有几分交情,我们首座现在也正在她那里解冥水之毒。”</p>
“你们当年自诩卫道除魔,屠戮无数鲛人,现在居然会救一个半鲛?宋道友,你可不能将小阿伶交给她!”</p>
还在调度体内的白凤涅火清除身上的余毒,分羊肉串儿给风不喜的宋丸子看看文黎,说:“文道友,你说你一个要杀我的,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p>
“宋道友,你这一身化去煞气的本领去哪个小世界都能有用武之地,何必在这里救这些不可救药的逆天之人?”</p>
“所以你不是要杀我?是要救我?”宋丸子垂着眼睛,用牙齿撕下来一块羊肉在嘴里嚼着。</p>
这一批烤肉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口粮,用的是三分肥七分瘦的羊肋条肉,一寸见方的大肉块儿羊肉香里混着油香,和孜然味儿相亲相爱地纠缠,宋丸子吃得香,风不喜可比她夸张多了,吃得头也不抬,还呼噜着嘴夸宋丸子手艺精进,刚刚那副煞神模样荡然无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