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在渔村休整了一个月，大半是因为储物袋里能吃的东西早就被扫荡尽了，在哪儿她可以买米、买菜，偷空上山打猎，再酿些酒醋酱油之类的，一个厨子该有的家当，她勉强凑了大半。</p>
一旁的邪修残魂则是在哼哼唧唧。</p>
“我好歹辛苦了一趟，结果一回来就看见你在吃东西。”</p>
“嗯，辛苦辛苦。”</p>
两片螺肉并在一起蘸了姜醋，入口更韧更耐嚼，宋丸子一边敷衍那邪修一边嚼嚼嚼嚼，手掌轻动，爆香了料的大黑锅中开始烧起了水。</p>
那些人看见的“冲天宝光”，不过是大黑锅装了极品火灵石之后在阵法催动之下的光而已，阵法还是宋丸子现画的，只要注入一点魂力就能照亮半边天，至于带着大黑锅到处走，还能点亮黑锅的，自然就是邪修的残魂。</p>
甚至有修士偶然听见有人说起“盘龙尊”的传说，却找不到说话的人，没错，也是这邪修干的。</p>
宋丸子亲手谋划的一场大戏里，他兢兢业业地跑着龙套干着打杂。</p>
如此一来，乾元山的人以为“盘龙尊”的消息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就在他们商量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成了人尽皆知又人人闭口不言的秘密。</p>
“只有两句辛苦？”</p>
“唔……那我就说，早点将此地之事了解，然后快点去无争界，送你轮回当猪？”</p>
残魂觉得自己可能在当猪之前就已经被气得魂飞魄散了。</p>
呸，他才不当猪。</p>
滚沸的水里下了半盆洗净的海鲜肉，什么章鱼腿儿、蚬子肉、还有海参、鲍鱼、鱼肉丸子之类的，都是被切成了等大的小块儿，宋丸子加了点盐调味之后又将打好的面疙瘩倒进了锅里，面疙瘩筛的极细，一滚就熟，还勤勤恳恳地吸了锅中的咸鲜味道。</p>
没在沧澜界找到落花生之类能榨油的东西，宋丸子的储物袋里只有几盆猪油，那猪还不够肥，炸出来的油也少，她用得十分俭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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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一大碗的海鲜疙瘩汤端在手里，宋丸子喝了一口，脚趾头都舒坦地轻动了起来，半瘫在地上，她几乎是往嘴里倒着喝。</p>
突然，她身体一僵，端着疙瘩汤的那只手上爆出了青筋。</p>
“嘶。”</p>
抖着手将粗瓷碗连着剩下的一点疙瘩汤放在地上，宋丸子一翻身，忍不住疼趴在了地上。</p>
“唉？你怎么了？”</p>
疼！眼睛疼！</p>
捂着带着眼罩的那只眼，宋丸子的另一只手已经深深地抓紧了地里。</p>
太疼了！这疼从眼眶到眼底，再到脑袋，最后疼得她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了。</p>
挣扎着匍匐在地上，宋丸子脸上的幻阵如碎冰一样散去，露出了她原本的容颜。</p>
她带着泥的手指勉强一弹，一面水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p>
宋丸子勉力维持着呼吸，慢慢缓解或者也可以说是习惯那种痛楚，然后抬手，缓缓地摘掉了自己的眼罩。</p>
她的左眼，一百多年前被帆影亲手挖掉，那之后，她只看过一次，就是在苏家卸掉纱布戴上眼罩的时候。</p>
宋丸子永远都记得那时看见的自己，黑漆漆的眼眶是空的，周围的皮肉都萎缩不堪，血管还翻在外面。</p>
甚至像是一张大笑的嘴，嘲讽她的无知、愚蠢和轻信。</p>
而现在……</p>
女子看着自己左眼眼皮上闪烁的五彩光华，像是一根鸾鸟的羽毛印在了上面，上下的睫毛都成了彩色的，纤细的羽毛似的图案被描画在了眼睑上，封住了其后空荡荡的秘密，乍一看上去，与她的另一只眼睛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眼眶里没有眼珠而已。</p>
剧痛让她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明，她想起了在招摇山上，鸾往她眼睛里吹的那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