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一手创造出来的灵族和魔物不再信仰他们。</p>
信仰，也许是出于离开故土的憎恨，也许是在长久的战火中被消磨殆尽。</p>
宋丸子却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因为时间罢了。</p>
漫长的时光里，无论是被安置在小世界的灵族还是在战争中东躲西藏的灵族与魔兽，他们都已经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活法儿，在新的“活法儿”里，并没有神与魔的位置。</p>
万物有灵，适者生存，能求着神的时候自然信神，神忙着打架顾不上他们了，他们自然就不信了。</p>
何其简单的道理。</p>
简单得像是一锅粥，米粒分明。</p>
宋丸子觉得自己真的看了太久了，她饿了。</p>
说好的时间，竟然这么久都没结束么？</p>
生死簿前，阎罗叹了口气，道：“这般下去，她怕是要看很久。”</p>
苏远秋仍然拉着宋丸子的手，闻言，他慢慢抬起头，看向阎罗，表情温文如故。</p>
阎罗继续说：“这般下去，她怕是要赶不上你的投胎了。”</p>
“请问，还有多久？”</p>
“约是三十六个时辰。”</p>
年轻的男人看看与宋丸子交握在一起的手，原来到头来，还是他的时辰要先到了，也好。</p>
“鬼官大人，还要请您借我纸笔一用。”</p>
脖子上挂着黑驴蹄子的鬼官点点头，不知从何处摸来了素绢和笔墨。</p>
“与修士结缘就是这么麻烦，绝笔信都要写两次，不过你放心，轮回一过，前尘尽消，你们这一生也算多了几日的缘分，已经远胜旁人了。”</p>
仙路凡尘，从来歧路，能有一段同行，见多识广如阎罗，都说不好这是缘还是孽。</p>
苏远秋默默点头，接过了素绢，至此，他终于松开了宋丸子的手，然后席地而坐，笔墨挥洒，毫无停顿，他写道：</p>
“今生一别，千古如尘，我心慕君，如星不歇。”</p>
抬起头，黄泉之地没有星辰，苏远秋还是笑了，还笑着看了宋丸子一眼，那一眼极深。</p>
“歇”字的最后一笔拖得极长，长得像是一把刀，想要割破万世宿命，想要碎去轮回生死，却终究，只是一个撇。</p>
阎罗在一旁并不是枯等，不断有鬼差凑过来，请她处理些公事。</p>
本来正在看着一卷册子，头顶粉色的球球一动，阎罗抬起头，一阵长风吹了过来。</p>
苏远秋坐在地上，手中一松，淋漓着墨点的素绢就飞了出去，被那风带着，被吹到了远处，落入了水中。</p>
出言制止了想要摄回那素绢的鬼官，苏远秋笑着说：“还请鬼官大人重赠素绢，之前，我写错了。”</p>
写错了？</p>
那什么是对的呢？</p>
坐在地上接过新的素绢，苏远秋眼睛缓缓闭上又睁开，脸上的笑容消失又重新出现。</p>
手中一动，他又写道：</p>
“从此后，你走你的登仙路，我过我的奈何桥。”</p>
只当我们，从不相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