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捧日军营。</p>
枢密院同知亲往军中, 执调令命禁军开拔, “昨夜大河决堤, 水淹了显州州城, 将蔓及大名府各处, 乃至京师。尔等前往州县之中, 在城外筑堤, 以保一方平安。”</p>
众将领皆是惶恐，近来京中谣言四起，本就人心惶惶, 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到了要京中驻军驰援的地步。如此大的洪水，开国以来也没两次, 难道真的是龙君生气了？</p>
枢密院亲送调令, 捧日军连夜拔营。</p>
捧日军即走，同知再赴天武军, 又是一道调令。</p>
他对其中数人低声道：“到了城外三十里再动手。”</p>
大半禁军被调往他处, 剩余之人, 则披甲挎刀, 部分往京西别苑去, 部分往城内行。</p>
……</p>
水殿之中。</p>
皇帝正在酣睡，忽被滚滚马蹄声惊醒, 别苑尖叫四起，窗外火光晃动。</p>
内侍领着侍卫冲进殿中将皇帝搀起来, 满面慌张地道：“陛下, 禁中生变，有数千禁军反了，将别苑围住。”</p>
皇帝一生经历过许多事，惊讶却不惊慌，“是谁人调动？别苑内的军士何在？”</p>
内侍道：“听不大清，这……约莫……有个恭字。现在侍卫亲军、皇城卒与宿卫正守着。”</p>
皇帝非常疲惫，他白日才看过整场戏，揉了揉眉心道：“传令诸班军士坚守，不可使反贼进来，事后必有重赏。燃起信烟，待禁军大军救驾。”</p>
内侍点头，这时外头隐隐传来齐声呼喊：“龙巢翻大木！五更铡昏君！”</p>
他脸色发白，去看皇帝的神色。</p>
皇帝淡淡道：“现在是五更天？”</p>
内侍声音发抖地道：“是……”</p>
本朝并非头次发生皇族篡位之事，当年武帝便是在五更天之时，刺杀了兄长成帝。宫中遂有了“只怕五更天”的说法。</p>
而武宗一脉虽然得以正位，却颇有忌惮，惧怕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故此，大内打更，从不打五更，到了五更时，便乱敲一会儿，称作“虾蟆更”。</p>
现又有人五更起事，固然有意为之，只为动摇人心，却也令皇帝极为不悦。</p>
此时，诸臣工也衣衫不整地冲到殿内来，这几日皇帝招重臣来议事，又共赏水戏，夜里也歇在别苑中。知晓外头发生的事，他们也是脸色惨白。</p>
皇帝在侍卫的簇拥下，站在窗边望了望，隔着水岸隐隐还能看到旌旗。</p>
“恭王子……赵理……”皇帝呢喃道，“难道，朕待他不够优容么？”</p>
没有人能回答皇帝这个问题。</p>
皇帝心中也清楚，他待赵理再好，倘若赵理认为这天下原该是他父亲的，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委屈。</p>
就在此时，又有内侍来报，声音比起方才还要惶恐：“陛、陛下，有宿卫反了！内外接应，大门、大门快被攻破了！”</p>
方才听到恭王子起事也未大变颜色的皇帝，终是脸色一青，“宿、卫？”</p>
宿卫中包含了侍卫亲军、诸班直、皇城卒等，择其优者充入，是皇帝最亲近的扈从之一，他们中若有反者，怎能令皇帝不颜色骤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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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霂是被喧闹与尖叫声惊醒的，她匆匆起身穿戴好，系着衣裙出门，对丫鬟道：“快去看看这是怎么了！”</p>
才片刻又道，“等等，别去！”</p>
她听着这声音不太正常，就像遭了强盗一般，有很多男子的声音。</p>
丫鬟已吓得如鹌鹑一般，“姑娘，怎、怎么办……”</p>
这京师之中，官员宅院，竟然有强盗敢进来？青霂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此时，她细思之下，竟不知找谁主持。祖父母年迈不提，父亲、二伯都去别苑了，三叔和四哥在显州治水，二房的小孩儿不提，青雪又上外头混迹去了，她大哥外出访友……</p>
“去找二哥。”青霂立刻道，她领着人去二哥房内。</p>
只见二哥正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看到青霂来便道：“霂姐儿，咱，咱们快些躲起来吧，我听到外头的军号了，破咱们家门的是禁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