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松看得一怔，很快若无其事。</p>
壑哥儿在丫鬟面前装老成，等见了苏青松却又装天真，说父亲尚未落衙，母亲刚落衙，正陪客呢，忙得抽不开身，难为苏少爷走一趟，世子妃的信就交给晚辈吧。</p>
苏青松听见“晚辈”二字，十分郁闷，又说不出什么来。况且这孩子伶牙俐齿的，常说些刁钻古怪的话，让人无法对答。之前总觉其年纪小，童言稚语甚为讨人喜；这一年来越发难缠，每每出言刁难他，也不知为什么。</p>
苏青松只得将信交给壑哥儿，还有几箱子北方的特产和土物，一并交割完，看着壑哥儿欲言又止。</p>
壑哥儿笑问：“苏少爷还有何吩咐？”</p>
苏青松急忙道：“没有了。告辞！”</p>
有话也不敢吩咐这魔王。</p>
壑哥儿殷切地送到门口，看着苏青松上马离开，才转回来，对谨言道：“我们进去。”</p>
谨言问：“表哥，朱雀王世子妃的弟弟来访，不告诉舅母一声合适吗？还送了许多东西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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壑哥儿道：“告诉干什么？他不是想见母亲，他是想见大姐。哼，狼子野心！”</p>
谨言诧异，“狼子野心？”</p>
壑哥儿道：“他想娶大姐。”这事憋在他心里好久了，他难受的很，忍不住对谨言说了。</p>
谨言忙道：“这好事啊。”</p>
壑哥儿白了他一眼，道：“好什么好！都十八了才考了个举人，就想美人了。管他想谁，别想我大姐！”</p>
谨言纳闷：十八岁的举人很差吗？</p>
忽想到壑哥儿那迷阵，有些明白了。</p>
因问道：“为何不能想表姐？”</p>
不是说一家养女百家求吗。</p>
壑哥儿愤愤道：“他哪里是瞧上我大姐，他是瞧上了父亲和母亲，瞧中了王家的权势！你知道我大姐为何叫母亲爹吗？其实是这样的……”他竹筒倒豆子般将母亲女扮男装的事说了一遍，并道：“大姐不是母亲亲生的。”</p>
谨言这才明白他之前说“命里缺爹”什么的是糊弄自己，好歹说了真相，他也不计较了，只是还不太明白壑哥儿为何看不上苏青松，苏家也算名门不是。</p>
壑哥儿仿佛看出他心思，继续道：“表弟知道我怎么生出来的吗？就是被他们给逼出来的。”</p>
谨言张大嘴，这也太神奇了！</p>
壑哥儿道：“就为大姐叫母亲爹这事，他们许多人嘲笑大姐，等弄出事故来了，把母亲招了去。母亲当时肚里怀着我。这一赶，不就赶出事来了！害得我差点生在朱雀王府。表弟你说说，他们这样瞧不起大姐出身，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她？不是看上了父亲和母亲的权势是什么？”</p>
谨言连连点头道：“不错。”又道：“这事该请大舅舅和舅母做主，表哥操心什么？”他总觉怪怪的。</p>
壑哥儿急眼了，横着脖子道：“我不操心能成吗？父亲忙，母亲更忙，我再不操心，大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这些纨绔别的本事没有，寻花问柳的本事比谁都强。大姐学医，他们一时找个医学孤本送来，一时又寻了珍贵草药送来，就知道投其所好。哼，心术不正！我一个也瞧不上！想娶我大姐，做梦吧！来一次我赶一次……大姐这样的，大姐夫必须品行端正，学问一定要好；家贫一点不妨事，大姐有一笔嫁妆；长得也要好，病秧子不成……”</p>
他一路喋喋不休，直到百草园。</p>
百草园是朝云住的院子，因她在院里到处种药草，花儿却很少种，所以便叫百草园。</p>
一丫鬟正要出门，见了他们忙转头朝门里叫“哥儿来了。”又堆笑道：“姑娘做了许多好吃的呢。”</p>
壑哥儿鼻子里哼一声，自进去了。</p>
朝云原本站在廊下笑吟吟地等着，见面把壑哥儿和谨言上下一扫，发现他们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有些乱，忙从袖内扯出帕子帮他擦汗，一边问：“又下水了？”</p>
壑哥儿偏头躲开，道：“饿了。”</p>
他和谨言在假山内玩，虽没人叫他们，老仆却在旁守着，因错过了饭点，朝云特地亲自下厨，做了许多好吃的等弟弟出来吃，这种事以前也常有的。</p>
朝云抿嘴一笑，忙叫丫鬟摆饭，一面让小哥俩进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