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天和说了许多，而听完天和的长篇大论后，背后有女孩叫关越，热情地喊道：“Hey,关！”</p>
“我们的主角在哪里？”又有人用英语夸张地大笑道，“啊，他在这儿。”</p>
关越便朝天和简单点点头，把视频关了。</p>
“我尽力了。”天和对着漆黑一片的视频窗口，疲惫地说。</p>
视频关了，音频却没有关，传出关越的声音：“我也尽力了。”</p>
天和把音频关掉，将关越的声音锁在了那个黑漆漆的小窗口里，玩了整整一晚上的吃豆人。</p>
近三年时间，关越每一次的约定都无法兑现，天和曾以为他们已经度过了那满是争吵与狂躁的磨合期，已经习惯了彼此的性格。但仍然被关越的固执脾气打败了。</p>
一个月前，天和飞往纽约探望他，下飞机前买了一束花，提着个亲手做的蛋糕，来到康斯坦利基金在曼哈顿的总部，把花放在前台，一脸灿烂笑容，与董秘闲聊。董秘是个女孩，知道关越有个在英国念研究生的爱人，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不时哈哈大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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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眼角余光始终注意着会议室，老板与投资人、高管们先出来，最后是关越跟在他们身后，天和朝关越吹了声响亮的口哨，关越双眼顿时亮了起来。</p>
Boss得知天和来找关越，也朝他吹了声口哨，夸张地大喊道：“Ro—man—tic！”</p>
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同事跟着起哄，都笑了起来，关越却没说话。天和说：“连我的生日都忘了。”</p>
“没有忘，”关越小声说，“青鹭的餐厅都订好了。”</p>
“挨骂了？”天和观察关越神色，再看不远处康斯坦利的**oss，boss似乎还有话朝关越说，关越便让天和在办公室里等，boss低声吩咐了几句，关越打开衣柜，取出一件西服外套，换了个约会戴的表，说：“出去吃饭吧。”</p>
天和：“我不记得你说了你要来伦敦。”</p>
关越：“下午三点，我想给你个惊喜。”</p>
天和：“哦？你自己看现在什么时候？”</p>
天和抬手，示意关越看他的表，纽约已经五点了，五个小时时差，现在伦敦是晚上十点钟。关越哪怕散会后马上起飞，抵达伦敦也是第二天。</p>
“你家的私人飞机一定有超光速发动机，”天和笑道，“不然怎么穿越时空呢？”</p>
关越：“不幽默，别再挖苦我了。”</p>
天和坐在办公室里关越的位置上，关越站着，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说：“走，吃晚饭去。”</p>
天和说：“算了，我回去吧。”</p>
关越知道天和生气了，离开公司后，天和只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关越则落后些许，戴上耳机打电话。天和终于爆发了，转身，眉头深锁道：“现在还要处理你的公务么？”</p>
“订位置！”关越也火了。</p>
两人都怒气冲冲，天和只得作罢。订得太迟，餐厅的位置全满了，关越家里虽然在国内很有钱，奈何于曼哈顿纸醉金迷的圈子里，山西纸业一霸，土豪世家的人民币并没有什么卵用，订来订去，稍微高档点的餐厅都没订到。</p>
天和从华尔街一路走到中央公园，又饿又累，决定填饱肚子再说，在中央公园的热狗摊子上买了两个热狗、两杯可乐。关越只得与天和坐在一张长椅上，拿着装热狗的纸袋，安静地看树上的松鼠跳过来跳过去。</p>
“宝宝，”关越说，“他们对中国人有偏见，我必须付出比白人更多的努力，才能……”</p>
天和只是若无其事地吃着热狗，嘴里塞得满满的，端详树上的松鼠，咕哝道：“你不懂。”</p>
关越皱眉。</p>
天和把热狗咽下去，喝了点可乐，说：“你觉得他们只是对中国人有偏见么？不是，他们是对你有偏见。”</p>
关越沉默了。</p>
天和喝完可乐，又自顾自对付他的晚饭：“员工如果忙得连爱人生日或者结婚纪念日都忘了，韩国老板一定会感动得不行，开会表彰。不过对美国佬来说……他们只会觉得你很傻吧？”</p>
“我没有忘！”关越是真的生气了，翻出手机给天和看，上面是家里助理订好的私人飞机时间，“车就在楼下等着，你下楼的时候，朝你鞠躬的就是司机！我走不了！所有人都在反驳我！会议室里，所有的人！”</p>
关越认真的表情，忽然让天和有点心疼起来。</p>
“算啦。”天和本想说你该请假，老板也不会吃了你，最后终于打消了这个念头，道，“别再讨论工作了，聊点别的吧。”</p>
关越视线挪开，拆热狗袋子。</p>
“有伦敦的消息？”关越说。</p>
“还在投票。”天和说，“明天中午出结果。我又不是英国佬，不关心。”</p>
关越：“我需要更多的辅助数据。”</p>
“你既然已经想好了，为什么还不相信自己呢？”天和道，“相信你的判断，虽然也许它很荒谬，真理却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不是么？”</p>
关越：“这是我做决策以来的最大一笔钱。”</p>
天和道：“有生之年居然能从你口中听见这话，这太玄幻了。”</p>
关越：“这是豪赌。”</p>
天和：“这不是豪赌，结果不是随机的，只是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已。历史无数次证明了，经济规律从来不管你‘觉得它’合理不合理，大趋势是不可阻挡的。”</p>
关越：“历史能给我们提供的唯一借鉴,就是我们从历史中不能得到任何借鉴。三十三亿英镑，我为此连续工作了二十七小时。”</p>
天和最后只得投降：“我替你问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