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p>
“多少钱一晚上？”天和吃过早饭，收拾了自己，抱着电脑下楼，决定今天和江子蹇出去打发时间，已经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了。</p>
江子蹇：“不知道，没问过价格，几万到几十万吧。”</p>
天和：“有几个看上去不像……从事这个服务的，描述也不对吧。”</p>
江子蹇：“你觉得有人会上来就自我介绍‘我是鸭子’吗？我还是想找个男朋友，哪怕包养他也好啊！我可以投他的戏，捧捧他，让他带资进组……唉。”</p>
早上，江子蹇先是把天和带到另一家会所，阳光灿烂的花园里，天和却惦记着自己的代码，他决定今天先为普罗升级一下信息搜集模块，这样在后续开发分析系统功能里，普罗能帮上不小的忙。</p>
江子蹇在一旁喝咖啡，也不说话。半小时后，一名经理带来了介绍人，身后跟着六个男生，都在二十岁上下，有的穿西装，有些穿休闲装，收拾得利落精神。</p>
天和：“……”</p>
江子蹇：“下一批。”</p>
天和刚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连那群人的长相都没看清，就都被江子蹇赶走了。</p>
“一定要用这种皇帝选妃的方式吗？”天和有时实在无法忍受江子蹇的做派，真是太恶俗了。</p>
“省工夫啊。”江子蹇茫然道，“节省双方的时间，不是很好吗？”</p>
天和：“你好歹一个个地请过来，喝杯水聊上十分钟，这真是太无礼了，面试都不能这样。”</p>
江子蹇：“为他人着想才是最好的礼貌，你想，六十多个人，每个十分钟，聊到晚上都聊不完。何况十分钟能聊出什么来？多的是相处一辈子，都不了解自己爱人的人呢。”</p>
江子蹇的逻辑简直无懈可击，天和只得说：“那别人千里迢迢地来一趟……”</p>
江子蹇：“八千车马费，相信我，都懂得很，说不定有些还是直男，根本不想和我**，拿个红包回家去，又保住了菊花，正求之不得。”</p>
天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p>
江子蹇礼貌地说：“是的。”</p>
第二批过来，江子蹇扫了一眼，又让他们回去了。</p>
会所花园里只有江子蹇与耐心敲代码的天和，普罗说：“被改写核心模块让我有点抗拒。”</p>
“只是很小一部分。”天和答道，“升级以后你的信息系统会得到极大的改善。”</p>
普罗：“果然你还是嫌弃我了。”</p>
天和：“既然爱我，就请接受我对你的改造。”</p>
第三批男模来了，天和忽然发现，站在边上最高的那个男生，居然长得有点像关越。</p>
“哟。”江子蹇也发现了，朝那男模说：“你……”</p>
他停下动作，就像心里的弦被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压抑已久的情绪于是翻江倒海地轰涌而出。</p>
那男生一身西服，朝天和温和地笑了笑。</p>
那一笑就不像关越了，关越从来不这么笑，天和内心的堤坝瞬间顶天立地地升起，将那海啸般的感情牢牢拦住。</p>
于是天和又低下头去。</p>
江子蹇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打发了这批人，也不再通知了。</p>
天和：“下一批的六位选手呢？路上迟到了？”</p>
江子蹇：“都在大厅里等着呢，不想认识了，没意思，土里土气的，你说都长得挺帅，怎么就……”</p>
天和：“美人并不个个可爱，有些只是悦目而不醉心。”</p>
江子蹇笑了起来，那句仍然来自他最喜欢的文学作品《堂吉诃德》，低头看手机，上面是与佟凯这大半个月里的聊天记录，上刷，下刷，最后把聊天记录一下全删了。</p>
江子蹇：“他好像对我没什么感觉，算了，不想了。”</p>
天和胡乱敲了两下代码，心不在焉地说：“有吧，我看昨天下午他挺感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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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蹇：“**。”</p>
江子蹇把手机扔在茶桌上，抬头，望向秋日里灿烂的阳光，闭上双眼，桂花的香味隐隐传来，碎花瓣落在天和的键盘上，天和随手把它扫开，沉默片刻。</p>
江子蹇：“想找个地方，安放自己无处可去的灵魂，实在太难了。”</p>
天和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侧头望向江子蹇。</p>
江子蹇：“怎么？你也想谈恋爱吗，宝贝？”</p>
天和：“我只是在想一个算法相关的问题！不要胡乱给我加戏。”</p>
江子蹇忽然灵机一动，说：“来，我给你介绍！宝贝，包在哥哥身上！”</p>
天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p>
击剑场上，天和一式拨挡，逼开对手，退后，双方行礼。</p>
吴舜摘下头盔，说：“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p>
天和真想揍死江子蹇，还以为要介绍什么人，最后又找了浓眉大眼的吴舜。而且吴舜就没事做么，超长时间待机，随叫随到，一接电话，比他们来得还快。</p>
“觉得我怎么样？”吴舜笑道，“勉强能陪练不？”</p>
天和说：“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p>
两人都笑了起来，吴舜与天和到场边坐下，教练正在纠正江子蹇随便约来的一个男模，江子蹇则在一旁无聊地等着，对方第一次来，江子蹇反而成了他的保姆，小心翼翼，怕把人给打哭了。</p>
吴舜倒是很厉害，什么都会，而且都玩得很好。天和听江子蹇说过，这家伙当年在波士顿读书时，打台球还是全美斯诺克业余组的亚军。</p>
天和的击剑则是关越手把手教的。</p>
两人一起看江子蹇与男模对剑，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天和却从对方的动作里看出，那男模非常重视江子蹇，并努力而笨拙地配合着他的动作，吴舜侧头端详，说：“小江最近似乎被情所困。”</p>
天和有点意外：“他告诉你了？”</p>
吴舜：“看出来了，其实像他这样挺幸福，我就不行。”</p>
天和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心里突突地跳，该死的江子蹇，不会把自己和关越的事告诉吴舜了吧？</p>
普罗在耳机里说：“你该接话了，不然气氛会很尴尬。”</p>
“为什么？”天和自然而然地接了话，心想你这AI成天到底在想什么，太多管闲事了。</p>
他用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追问，将话题继续下去，吴舜却笑道：“小江是个浪漫主义者，可我呢，从小到大，不知道为什么，在对一个人动心后，苦苦追求，直到总算告白的那一天，捅破了窗户纸，就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p>
天和听出吴舜话里隐藏着的某种信息，他用“一个人”来模糊了性别概念界限。</p>
“好像有许多人都有这样的问题。”天和眉头微蹙，说，“我见过不少。”</p>
吴舜笑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而对我来说，‘两情相悦’才是爱情的坟墓吧。”</p>
天和点了点头，两人看着江子蹇在场上伸手，把那小男模拉起来。摘下头盔后，对方长得很帅，气质也很好。</p>
天和：“这么说来，一个永远不会接受你告白的恋人，会比较适合你。”</p>
吴舜想了想，笑着说：“最好呢，对方还有点小手段，时不时给我点甜头，欲拒还迎，若即若离，三不五时给我发张好人卡，失恋时再借我肩膀，大哭一场，我非常吃这一套，简直就是死心塌地。”</p>
天和认真地说：“剖析自己的内心需要非常强大的勇气，吴舜，我非常地钦佩你。”</p>